“是,市委之前的決策是僅局限在高鬥鎮……”李鍾達說,從實際情況來看,趙雲海肯定不會是孤立的,要不然他也就不會站得住腳的。這時,要將趙雲海之外的因素都完全剝離開,對於市委紀委的工作組說來,也是不難的,同樣的事紀委裏的幹部也經常這樣處理過。但在網絡上,單就處理趙雲海一個,能不能將輿論平息下來?顯然是不可能的,市紀委就有必要做出第二步的準備,這也是李鍾達這一次找徐燕萍的最主要的目的。要做好這樣的準備,和徐燕萍商討好對策,看怎麼樣來把握這個度才是最為有利的。
徐燕萍自然是明白的,對於這樣的政治鬥爭,有著直覺的敏敢性。思索一會,看著李鍾達和劉君茂,說,“高鬥鎮裏所發生的事件,不單要麵對媒體和眾多網民的質疑,對我們自己而言,也要經受得住自己對自己的質疑,要經受得住省裏對我們的質疑,更要經受得住黨紀國法的質疑。這個底線是不能夠丟掉的,離開這一底線,我們的黨紀部門、執法部門豈不是成為單純的某些人的需要了?當然,其中的緊與鬆要有一定的把握,這就要求我們在執法過程中要有理有據有節。這些區別對待的依據,也就是看涉及到的對象所犯下的是過錯還是罪行。”
劉君茂首先就表示了讚同,李鍾達現就有利這樣的認識,這時也不做什麼表示。
“李光潔有哪些具體情況?”徐燕萍說。
“從目前所掌握的情況看,但從高鬥鎮趙雲海相關的材料看,主要涉及到三個方麵。一是接受趙雲海的性接待,至少與高鬥鎮五個以上女幹部有過關係,其中,吳麗娟帶半強迫的性質。之所以說是半強迫的,主要責任在趙雲海的威逼下做出這樣的事的,當然,李光潔也是在知情的情況下接受的。
二是近五年來先後接受趙雲海所送錢物總計不少於八十萬元,其中,近半月還利用集資的名目從趙雲海手裏收走二十三萬元,但這筆錢卻是給了收據作為柳市開發區某公司收款開發項目的,暫不計在內,要進一步核查。
其三是在趙雲海被實名舉報之後,積極活動,為趙雲海繼續出任新職大肆活動,顯然是帶有很強的目的性的,達到掩飾趙雲海在高鬥鎮裏所犯罪行的意圖。據工作組所估計,李光潔在縣裏肯定不止於趙雲海的關係,涉及到的問題也就不止於目前所知,深挖下去肯定能夠找到更多的更翔實的犯罪實據。”
“好,在李光潔這邊先做好外圍工作,再在市裏爭取,這樣的品德敗壞、思想腐化的領導,我們態度堅決地清除我們的隊伍。”徐燕萍說,李鍾達和劉君茂都點了頭的。
“市長,工作組那邊會做好工作的。隻是市裏……”李鍾達心裏還是有疑慮的,李光潔在市裏找到了關係,錢維揚會不會站出來維護他?那就要看在市裏的博弈了。
“事實麵前,我相信我們的領導都會有思想認識的。”徐燕萍說。
李鍾達離開後,陳靜卻沒有走,收拾好辦公室領導們用過的杯具,見市長還在自己辦公桌後沉思著。心裏也知道自己老板麵對的是什麼,到柳市這些年來,徐燕萍從毫無根基到站穩腳跟,到目前已經至少有兩個最得力的同盟者,那都是老板用她的工作能力和執政思想,使得李鍾達、劉君茂成為她的支持者。在這樣的基礎上,這一陣營也就慢慢形成,能夠和錢維揚、毛達和等進行抗衡與博弈,至於誰才是真正的勝出者,誰才能夠笑到最後,形勢並不明朗。
陳靜給徐燕萍換了一杯茶,放下後準備離開,徐燕萍說,“不忙走,我心頭亂著,陪我說會話吧。”說著站了起來,往沙發那邊走。陳靜將新泡好的茶移到茶幾上,兩人並排坐著,陳靜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平時兩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更多的都是說一些和工作沒有關係的事,甚至笑鬧一番,能夠將那種工作上的壓力減輕。但今天分明情況不對,柳河縣那邊的事聽了後,心裏一直都很鬱悶沉重,根本就沒有說笑的情緒。
陳靜也能夠體會到徐燕萍現在在想著什麼,不外乎是對柳河縣和市裏的阻力要怎麼來排開,但這兩個話題說起來會讓人更沉悶難受的。
“在想什麼?”徐燕萍說看著陳靜。“我能想什麼?姐,我總覺得幫不上你……”陳靜說。
“說什麼傻話了。柳河縣那邊的事,在哪裏不會發生?我們得知了堅決去處理,也算給這些女幹部一個伸冤的機會,我們也就能夠做這麼多了。官場上,其實就是男人們的天下……”
“姐,你就比他們做得好。”陳靜說,隨即又說,“不過,也比他們做得更累。”
“不說這些了。陳靜,你聽說過開發區裏哪一家的項目在收款?”“沒聽說過,也沒有見到任何跡象。那個楊秀峰不知道又在玩什麼名堂,姐,我覺得讓他在開發區裏得勢,讓他主導開發區的進展,對我們說來不會有利的。收取民間存款來建設項目,虧他們也能夠想得到,也不知道在其中有玩什麼花樣,這個人總之要離開遠些才好。”
“陳靜,你說開發區要是交給王曉治或王正忠來主導,能不能有現在的局麵?”
“……”
“拋開他在錢維揚那邊的立場,從工作的角度來看,開發區交到他手裏拿過取得如今的成績,將局麵打開了,對柳市的發展對我們不也都有著好不錯的結果?”
“姐……我知道你的意思。”
“我也知道你的意思,我想,是不是派你去用美人計?”徐燕萍說著就笑。
雖說是一句玩笑話,但陳靜聽了後卻有很大反響。對楊秀峰在工作上的能力表現和做出的成就,確實是讓人不得不認可的,可心裏對他卻有種本能的排斥,說不清是為什麼。這個問題也是陳靜一直都回避的,要說徐燕萍看人看事,是以大局為重,是用對全局工作的有利於否來衡量一個人能不能用,陳靜也是有這樣的想法的,對楊秀峰卻有著一種跳開一切的拒絕思維,從不從什麼角度來接受他。
她自己也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或者說回避這個問題。
徐燕萍也不知道開發區怎麼就與收取民間散款,來進行項目建設的,楊秀峰都沒有跟她提過。不過,對於這樣的事,在徐燕萍看來也不算什麼,柳市之外,這樣做過的人並不少見的。有例可循,再說手續齊全,也算是一種建設過程的手段。隻是她這個市長都不知道,心裏還是有些想法的。萬一鬧出什麼事來,她不就很被動了?不過,開發區是錢維揚直接掌控的口子,楊秀峰也是直接對錢維揚負責,何況,在開發區裏還有王正忠和王曉治兩人,現在是誰主使這件事,都還不知。
徐燕萍另一個目的,就是多提一提楊秀峰,讓陳靜在心裏慢慢有所鬆動,今後萬一給她發覺與楊秀峰的關係,也不會有過大的反應來。這樣的事,自然要一點點地做。
徐燕萍說,“是不是派你去施展美人計?”那意思就是要用陳靜將楊秀峰溝引到他們這邊的陣營來。
“姐,是不是在省裏真遇上野男人了呢?將我推給他,好狠心啊。”陳靜也就意味是玩笑話,平時偶爾也會說笑的。
“有什麼不好,才也有貌也有,當然,對你還是有點委屈的……”徐燕萍說著看著陳靜,見她臉紅起來,那種朝紅有些怪異。而平時倆人有時說鬧起來,回避這些話更瘋卻都不見她有什麼反響,“臉紅了,果然心裏有鬼。”
“姐,不能說他,我見他就恨呢。”陳靜急忙分辨,這也是她心裏的真實想法的。
徐燕萍心裏一動,看著陳靜,不知道是不是她內心裏真有這樣的意思?要真是這樣,可真不好辦了。自己和他已經走到這一步,給陳靜見了還不得更加吃醋起來?想著不妙,忙將這念頭拋走。
“好了,不說這些。陳靜,開發區是不是收取民間散款來進行項目建設,我們得莫底。”“直接問王曉治不就得了?不對,王曉治肯定不會知道這事的,姐,你真會安排呢。”陳靜說,知道楊秀峰在開發區裏雖說是三把手,但實質上卻是掌握著開發區的主導權,王曉治和王正忠都難以插手的。不能夠問這兩人,那隻能夠從側麵與楊秀峰接觸了。
見陳靜有些扭捏,徐燕萍心裏再一次給觸動,也在想,會不會是他平時背著自己做陳靜的工作?不過,陳靜見他一直都是那種恨不得要咬他一口的態度,這種態度卻是沒有變的。開發區收款的事,自己可在電話裏問他,想必他不會謊騙自己的。隻是,這樣一來會不會觸及到錢維揚圈子裏的深沉利益?要說錢維揚親自主使這一件事的,他會幫自己還是幫錢維揚?想來他會兩難的,徐燕萍就不想這樣直接來麵對這件事。當然,對事情還是要了解真實情況的,要不然真鬧出什麼事來,市政府會很被動的,外麵收集民間散款進行建設,兩種事例都有,也就看執行者的控製能力了。
等陳靜帶著任務離開辦公室,徐燕萍的心還不能夠從這種味道裏轉跳出來。想著陳靜在提到楊秀峰的那種扭捏,徐燕萍心裏無來由地心亂起來,就有些吃醋。等她明白自己的心裏時,徐燕萍也是茫然,有必要這般吃他的醋嗎?這男人雖好,但會不會完全屬於自己?肯定不會,他也有自己的家,也是另一個女人的男人,正如她也是家裏的妻子一樣。當然,要讓她接受再有其他女人,還是很難接受的。那麼,要說另外的女人是陳靜,能不能接受呢?
這樣的念頭一旦生出來,就很堅強地難以抹去,弄得徐燕萍心神有些不定。
現在最主要的,是要考慮發生在柳河縣那邊的事情,怎麼樣在市裏爭取到通過對李光潔等縣裏領導的調查。徐燕萍靜坐很久,總算能夠集中了注意力來,隨即往市委那邊樓走去。要對柳河縣進行徹查,在市裏還要先爭取毛達和的支持才行。
陳靜回到自己辦公室裏就在想,怎麼樣從開發區那邊得到這樣的信息?王正忠和王曉治兩人要說都不知實情,那麼,知道實情的人就會很少。當然,從李光潔或其他參與散款集資的人身上自然也能夠得知一些情況,隻是這些人都是誰,也是無從查起的。陳靜在市裏也算消息靈通的人了,卻一點音訊都沒有,說明這件事並沒有擴大開來。
最直接的就是找楊秀峰問,隻是他會不會說出來?紀委那邊已經有了頭緒,至少在趙雲海身上有了二十三萬的款額,楊秀峰想回避這件事也是不可能的了,再說,市政府這邊也不是要追責的意思,但陳靜還是判斷不了他的態度。
見楊秀峰是不能夠回避的,陳靜也就找到另一個理由到開發區去。楊秀峰在辦公室裏,她直接去見楊秀峰。也沒有料到陳靜會到開發區裏來,見她進了辦公室後,楊秀峰就看著她想從她的神態裏看出些信息來。但陳靜一直都冷冰冰的,與平時的神態一樣。
“請坐。”楊秀峰短短地說那麼一句後,也就不多說,知道陳靜對他很反感,但想到陳靜過來可能是帶著徐燕萍的指示而來的,是為她而工作的,心裏也就不怎麼排斥她。說實在的,陳靜那種冷冰冰的神態讓楊秀峰並不反感,而是一直都是用玩味的心態看著,偶爾還會將她這種神態易淫一下的。不過,和徐燕萍有那種關係後,對陳靜也就有更好的心態,總覺得應該好一些多忍讓她一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