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楊秀峰沒有料到的是,發生在柳河縣那邊的事,居然真的就將他牽扯進去了。李光潔從市裏回縣後,隨即給市裏的工作組給控製了,轉移到另一個地區給拘押起來。李光潔在縣裏時辦事也狠,但他的心態卻不行,或許是性格原因,一遇稍微關鍵一點的事,心神就守不住。要不然,之前也不會直接跑到市裏找楊秀峰要求見錢維揚的,來幫他在市裏說話。
等見到給工作組的人拘押之後,又給工作組的人咋呼一夜後,就感覺到自己要是真不說出來,說不定就是死路一條了。為了給自己找一條活路,打定主意將他的一些牽涉到市裏的事給說出來。李光潔事先對自己的事也是有全麵估計,對哪些事說出來對自己更有利些也斟酌過。
在高鬥鎮那邊的事不說肯定不行,趙雲海給他的錢物最少都要說出五六十萬來,才能和趙雲海那裏對得上。表現出他態度的誠懇,這裏就涉及到這些錢的去向問題,也涉及到趙雲海經過他手裏所進行的集資款二十三萬元的過程,而他全部的集資款總計是一百萬,就算不將集資裏的規則說出來,也不會瞞下多少金額來,索性也就一股腦地全盤托出。
不過,事先楊秀峰對李光潔所說的也不多,更沒有涉及到錢維揚,隻是表麵了開發區裏的公司所需要,他也隻是在其中起一個中間搭橋的作用,對楊秀峰說來倒是沒有什麼大的影響。
但李光潔供認的另一件事卻將楊秀峰套牢了,這是楊秀峰也沒有想到的,當然,這件事的過程,李光潔還是說得很清楚的,楊秀峰在其中也不是決定作用。那是在李光潔開始尋求走通錢維揚的路子時,先通過楊秀峰見滕兆海,滕兆海再給他想市裏主要領導遞話。這段時間裏曾給過楊秀峰三十萬元,這錢的來曆也是從高鬥鎮那邊過來的。
李光潔沒有提到他要見到了的是誰,隻是說想要見市裏主要領導,這也是李光潔要給自己留下一點餘地,知道說出錢維揚後必然會招致對方的打壓。而他還以為想這樣似是而非地點出來,錢維揚肯定要為了這事不暴露出去而站出來說話。當然,楊秀峰不知道李光潔開始是怎麼說的,要是知道他有這樣的想法,當真會給他兩耳光才會讓他清醒一些。
最適宜的做法,就是進去之後一句話不說,挨過工作組裏的一些手段之後,一切就會平安無事的。此時,將失去說到這種程度,就算錢維揚站出來說話,將他之前的事給抹平了,但今後也會找到機會將他所有都收回去。再也不會有誰會給李光潔機會的,就算對手一方也不會看好他。
這些事對於很多人說來,或許就像常識一樣簡便明了,可李光潔卻以為他所作的才是最有效的辦法。工作組的人得到李光潔的這些口述之後,見到已經牽涉到市裏的人,自然就有了新的機會。楊秀峰和滕兆海在市裏是怎麼樣的人,工作組裏的人也心中自有界定的。這些人免不了就有些興奮,要是能夠通過楊秀峰或滕兆海這條線,將身後的大魚拉出來那就更妙了,就算不能夠,隻要觸及到這些,對紀委說來也就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情況經李光潔核實後,工作組的人就跟李鍾達進行彙報,李鍾達見到李光潔果然牽涉到市裏,和預先所估計的情況吻合,而事情有涉及到三十多萬元的金額,額度不算大但也不算小,能夠讓錢維揚身邊的人又一陣好受。就算扯不到錢維揚本人,但他身邊最得力的楊秀峰要是因為這事給弄出些事情,卻也能夠打擊到錢維揚的。當下,也不跟徐燕萍彙報,想著等將工作做到一定程度後,再和徐燕萍進行通氣。再說,這樣的事也要先行動起來,免得失去更好的機會。
但無論是楊秀峰還是滕兆海,在市裏都有著很重要的位子。滕兆海如今跟在周賢民身邊辦事,雖沒有一個明確的職位,但卻每天都會和周賢民見麵的,隻要市紀委那邊有所行動,也必然會驚動到周賢民。楊秀峰這邊也不好辦,開發區是市裏最重要的一塊,而他在開發區裏的地位比起王正忠都要更那個些,也是李鍾達等人所知道的。傳訊楊秀峰也會在市裏掀起不小的風波,但麵對已有的事實,李鍾達還是想先下手。
楊秀峰下班後還在辦公室裏停留一會,平時也是如此,不想和其他人一起走的。正準備離開開發區,卻見有一輛車停在辦公樓外,感覺有些不對勁。這種感覺沒來由,隻是感覺到會對自己不利,而此時周圍也都沒有其他人。楊秀峰的車也停在那邊,心裏狐疑,卻要走過去將自己的車開走。不過,在開發區裏他也不怕會出現搶劫之類的事。
走到離車幾米遠處,見車裏有三四個人,有一個女子,這讓楊秀峰心裏要平穩一些。等他走到車邊正要開車門,見有兩人從那車下來,楊秀峰當即就停下開車門的動作。果然,兩人和楊秀峰有關的,走到他身邊說,“你是楊秀峰吧。”
“我是。”楊秀峰說著顯得平靜地看著兩人,這兩人臉冷著,讓楊秀峰意識到有些情況不對了,但也知道這時就算慌亂也無補於事,平靜地說,“有什麼時請說吧。”
“好,我們是市紀委的,有些工作上的事要請你協助我們落實一下,請上車吧。”兩人說得雖顯得客氣,但卻有著不容置疑的意思,而令人所站的角度也有著一種要挾製度用意,前堵後追的意思。楊秀峰一下子就明白了,紀委的人找過來肯定是柳河縣那邊的事找到自己頭上來的。
柳河縣那邊和自己到底有多少關係?楊秀峰不動聲色地站著,瞬間就在判斷自己到底會涉及多少事情,又該用什麼樣的態度來對待。之前,李光潔到市裏來找他,楊秀峰就對李光潔這種行為不忿,當時就曾想過了一遍,此時也算是有些心理準備的。
和李光潔能夠讓對方所抓住的東西,不外乎就是那一百萬的集資款項,這些款項已經跟陳靜說過了,今後也不用多隱瞞的,這些還當真繞不到他的。其他的也就是在一起喝酒、娛樂或年節時李光潔送的一些實物和購物卡,其中的量加起來雖不少,但每一次楊秀峰也都注意著金額的額度。
平時,錢財的來源轉折著流進他腰包裏的可不少,但表麵上的東西楊秀峰卻很注意著,知道自己在這樣的位子,會有人眼紅著,也就保不準會有人在暗中使壞,要將他打壓下去。也就使得他在平時都注意著這些細節。
楊秀峰在車外隻能算是稍猶豫,也就轉身走向另一台車。到車邊,卻沒有進那已經打開的車門,說,“能不能那你們的工作證看看?”車裏的人見行動順利,心裏正在得意,卻不料到楊秀峰會有這樣的要求,幾個人也有些不耐,雖沒有說什麼,但神色之間還是看的出來的。楊秀峰也不會在意,平時裏,紀委的人見到他也得客客氣氣的,也有些人想找到他的路子而不得。就算是現在落在對方手裏,楊秀峰也不會在氣勢上輸什麼。
幾個人也就遲疑一下,其中一個人將自己的工作證件從包裏拿出來,也就使得其他人舒了口氣。要是大家都不帶工作證,說不定就被好將楊秀峰帶走了,也就會使得整個行動受到挫折的。會有什麼樣的發展,也不是他們能夠估計得到。
楊秀峰看了看證件也就還給那人,往車裏走顯得很幹脆,他也怕萬一有人見到了,會傳出自己一些不好的謠傳來,對隨即而來的自己爭奪開發區主任一職。
上車後,車後排先就坐下一個年輕男人,楊秀峰坐進去後隨即就來另一個人夾著坐,估計是怕楊秀峰在路上會有什麼逃跑之類的動作。一個女子和另一個男人就擠坐在前排副駕駛座上。傳喚楊秀峰的名目是協助調查,也就沒有將他的手機之類的收走。但將他夾坐到兩個人卻隨時在注意著他,估計是怕他發短信之類的。
車從開發區出來後,沒有往市裏走,而是沿著環城路就往市外而去。楊秀峰原以為會回市裏,或到柳河縣去,卻不料車往柳水縣走。處理的人見他神情鎮定,也不說什麼,注意力確實很集中的。車到柳水縣後,已經快黑下來了,但卻沒有進縣城裏。隨即,車不久進到柳水縣城郊的一家賓館裏。
見這種情況,楊秀峰心裏還是有些防備的,離開了柳市,情況就會複雜得多。錢維揚肯定不知道自己的情況,隻是不知道徐燕萍是不是掌握?她會不會為了陣營利益而不顧自己?這一點楊秀峰心裏先以為是有把握的,可被帶到這麼一家偏遠而沒有人能夠估計到的賓館裏,就讓他不得不多想一些了的。
或許就是市紀委這邊單獨所進行的行動?之前,要他上車的借口,還是有工作上的事要他協助核實,而不是直接指出他有什麼問題,這也才讓他的警覺性差了些的。了入賓館裏,這家賓館不算太差,或許是柳水縣新近才建成的,之前都沒有聽胡丹說過。上到最高的樓層是四樓,往樓道一端盡頭走,此時天已經黑了,走在通道裏隻有昏黑的燈光,周圍像是都沒有人一般,也不知道是不是紀委的人將這裏全包了下來,用於辦案。
進到一間房間裏,見裏麵很簡便,進門處有一張辦公桌,一張隻能躺下一個人的那種行軍創。再往裏是另一個房間,裏麵是一張單人創,開著窗,卻看不清窗外的光景。不用想,這裏的防範措施肯定很好,想要在裏麵哪怕是自殺,都是不可得的。
表麵上的平靜是楊秀峰必須要做到的,同時,他自己也覺得沒有必要太緊張。就算是柳河縣裏的事牽涉到自己,也不算什麼大事。自己這裏頂住後,錢維揚肯定會幫自己說話的,甚至有可能是錢維揚安排這一切,來考驗自己一回都有可能的。
進到裏麵那間房間裏,他還沒有吃晚飯,見桌上有瓶裝水,也就拿在手裏開了一瓶喝。跟著到來的人見他這樣,眼神裏就有些東西,幾個人之間交換了下眼神,似乎也在判斷楊秀峰的一些心態。
也就猶豫一小會兒,之前那個給楊秀峰看證件的人走到楊秀峰麵前,說,“楊主任還沒有吃晚餐吧?我們先吃飯在工作,你看怎麼樣?”他是用那種商量的語氣來說的,但楊秀峰知道到這裏後,哪還有自己說話的份?當下看著他,之前這人也是見過麵的,隻是沒有過多往來。市委紀委書記李鍾達不是錢維揚陣營處理的人,讓錢維揚和下麵的人也都離這一係統的人遠些,沒有什麼交往。當然,紀委要有什麼行動,也是要得到市裏的指示後才會有的,平時對紀委一係的人少往來,在楊秀峰等人看來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可。
當下楊秀峰不說話,看著那人,眼神裏就有些玩味。那人也是很有經驗的,大約三十多歲,看著也穩重成熟,才會是這一組人員的小頭目吧。那人知道楊秀峰的意思,也不覺得有給挑釁的意思,在臉上露出些笑意,當然也不是就代表示好。
隨即那人出去叫飯,之前或許就有了準備的,晚餐來得很快。是送來盒飯,其他三人都在外麵一間吃著,就那人進到房間裏陪著楊秀峰一起吃,不知道是不是有監視的意思。楊秀峰的工作包已經給他們暫時保存,而手機在上車之後就給收走關機了的,要有什麼想法這時也是不能,再說,楊秀峰也不想自己有什麼動作,隻要對他們所說的事都拒絕回應就成了。當然,要是對方給自己上手段確實有些難捱,但也不是就有著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