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突(1 / 3)

兩年前市財政局副局長廖大鍾在輝煌娛樂裏給人殘殺,弄出一案六命的大案子,使得市財政局一直都給壓抑著。案子沒有破,財政局裏的人也就無法洗脫自己的幹係,就算是清白之身,給外人看來也就有著一點疑影。這兩年來,財政局的人也就不像以往,到哪裏都牛皮哄哄地,說話特別粗聲粗氣的。同時,也使得財政局和公安局之間的矛盾也日漸明顯,對公安局的抱怨,是財政局所有人的共識。

假如公安局能夠早日破了案子,財政局也就不會人前人後地受人眼色。

這天市公安局副局長張羽又為辦公經費的事,到財政局裏去。走進財政局辦公室裏,這些人也都對這個張羽熟悉,見到他走進辦公室盡皆埋頭裝著不見。財政局辦公室裝修得富麗堂皇,裏麵的人不多,但一律都對張羽無視,讓張羽看在嚴重也是很受氣的。作為行局的副局長,張羽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放在市裏誰不巴結一番?在市局裏又掌管著財務,也就在財政局了受這樣的臉色,本來心裏也還能夠順意,隻是,昨晚玩牌手氣有些背,又玩得大了點。一個通宵將小十萬的資金就這樣給玩得沒了,這些錢本來是局裏的,快要到年末了,資金歸口,各方麵也都要錢來打發。

要是平時,小十萬的錢也不算什麼,東挪西拆過意段時間也就從一些途徑裏給填補好這空,可近年底了沒有什麼時間來運作,心裏對玩牌就有些後悔又有些懊惱,弄的平時那種見人笑道脾氣就沒了。心裏有這樣一股子氣,到財政局來本想想點辦法,弄點錢寬解寬解,卻沒有想到一進門,這些辦公室的小職員就給他吃了一個大大的癟。

要是財政局裏的領導這樣做,張羽也還能夠接受,但小職員算什麼東西?也敢給他臉色,當真公安局將是這樣好捏拿的了?財政局的人平時做些什麼,公安局那邊也不是都沒有一點察覺,隨便碰一碰他們也就可以抓住把柄在手,主動權也就在自己手裏了。

張羽憤憤地想著,卻也沒有閑到要具體怎麼去做。財政局的辦公室主任吳敏也不知道在不在,平時見吳敏時,也是一副拒人千裏的意思。隻是很多事也都要吳敏這個在財政局裏權重的人點頭發話,公安局那邊的經費才能夠順利劃撥走,張羽每次見到吳敏這個死婆娘,也就忍而再忍。或許是這樣,才讓財政局這些人給養成這般跋扈的吧。

隻是,這時也不好發作,張羽那張臉上就有些沉。可財政局辦公室裏的人卻都沒有看他,就算沉得滴出水,也不會有人理會。徑直地到吳敏辦公室外敲,有空調的輕微聲響,張羽知道有人在裏麵。也就敲門,卻沒有人應。

卻不知道辦公室裏早就有人用電話給吳敏傳言去了,告知書張羽到來,還說到張羽臉色陰沉著給他們看。吳敏在辦公室裏對外麵的敲門自然不會理會。財政局裏來找的人多,讓吳敏煩厭,也就想到一些回避問題的辦法,但凡有人找來,經過辦公室後,就有人先通報過去。吳敏要不要出麵接待,心裏也就有底。

張羽知道有人在,但敲了幾次卻都沒有反應,心頭的火氣就更漲了些。吳敏在辦公室裏,也就是一個正科的,卻這樣給他一個大行局的局級領導耍牌子不肯見麵,心裏怎麼能夠受得了?當下脾氣也就發作,對著門猛力地擂起來,擂了幾次還踢了兩腳。隔壁辦公室的人自然聽到這些動靜,就有人走出來看。想要幹預,給自家領導化解,說,“找誰呢這是,是不是要將大樓都拆了啊。”

張羽雖說平時很少在第一線衝鋒陷陣,但畢竟有一些公安係統訓練的底蘊,身上多少還餘留著一些虎氣,聽了這聲音,猛地回頭盯著那人看一副要吃人的樣子,那人給他這樣一看,不由自主地退後一步,身後還有另外兩個人,大家也都是些年輕人的,就覺得這臉麵丟大了,就算對方是公安局的領導,那也不能夠到財政局來耍脾氣。另一個人就說,“都是誰啊,換到財政局來耍脾氣,算是見識了。”

“不認識吧,這位是公安局張翼德張大局長呢。”另一個說,卻沒有半點尊敬之意,語氣裏有這些調侃。“原來是公安局裏有名的張飛,難怪、難怪。”幾個人聲音雖不大,但張羽卻是句句都聽在耳裏。心裏那個氣啊,自己還真不好與這些小職員去計較,沒的更丟臉麵。張羽在市裏有人給他取了個綽號:張飛,倒不是他形貌或脾氣與張飛有什麼類似,主要是從頭頂名字演變而得的。張羽,發音不正時,和張翼近似,就有人演化為張翼德,進而稱之為張飛更順口些。

這樣的綽號自然流傳開去,在張羽麵前說這綽號的,大多數年齡和級別都和他對等的人說說,張羽也不會放在心上。隻是麵前這些人分明叫自己叔叔都嫌小了點,不是一輩的人,也給他們當麵說著綽號還滿口的不尊之意。

張羽今天來找吳敏,就想要將一筆預算外但是市裏錢維揚已經答應了的經費給弄會去,有這一筆錢,才能夠將他自己惹出的事遮掩住一二,至少可以拖一陣子,也好給自己想法子掩飾這個窟窿。

隨即向到自己的來意,張羽值得將這些怒氣壓下來。好在吳敏這時也開門出來,知道來人已經明知她在辦公室裏,真要躲著不見,也會將人往死裏得罪的。開門後,吳敏說,“吆喝,我當是誰呢,這麼大的脾氣,張局啊,是不是想將我們財政大樓都拆了才滿意啊。”

“原來吳主任還真在啊,他們告訴我說要大力拍門你才會聽到的,喏,就是那個人說的。”張羽將心頭的火氣壓下來後,手指著之前那個說他的人,吳敏就算再有什麼也會想到這些事的。張羽也不管吳敏和那人怎麼想。

“張大局長有何貴幹?請指示。”吳敏說著就往自己辦公室裏退回去,免得在手下人麵前與張羽鬥嘴,有失自己威信。張羽也就跟進去,辦公室那些職員見吳敏出來後也都會自己不辦公室去,不再多事。

張羽從財政局出來後,上了車,忍不住罵一句:賤貨。將車門關得很重,和吳敏說不通,那筆錢就算有領導點頭,卻沒有正規的簽字,給吳敏用有賬無錢給支出來了。張羽雖沒有辦法,但今天所受到的氣卻不這麼都無法平靜下來。

司機跟著張羽好幾年了,也知道財政局對公安局的不滿,而導致自己領導在財政局麵前多次受氣。之前,領導也就偶爾說一句怪話,但卻都沒有今天這樣表現出來。將車開出了財政局,司機才說,“張局,財政局那幫子人在市裏囂張得很,平時做什麼都毫無忌憚,不知天高地厚。”

“那些都是小人得誌,不值當我們去計較,啊。”張羽還是要將自己的架子端出來。

“還是張局涵養好,領導境界高。照我說對這些人就得該點顏色看看,平時也不知道做過多少違法亂紀的事,隻是兄弟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方過了。要是真正執法,也不知道財政局裏會有多少人給關在籠子裏呢。”

“不要亂說。”張羽說。

“張局,哪是亂說?他們聚會那一次不是吸毒嫖娼的?要我說,就得將他們的這些事先拿住了,看今後財政局敢在我們麵前人模鬼樣的?就是太放任他們,主要是我們大老板那性子,像個娘們似的,才給人將全局都捏拿住,張局您也是代人受氣啊。”

“別亂說。”張羽和公安局局長嚴薪關係不算好,對嚴薪那種老好人的做派也是看不慣。按說公安局有槍在手,有執法權,誰不尊敬幾分?但領頭的窩囊,下麵的人又怎麼強硬得起來?司機的話,卻是讓張羽心動起來。

不能夠直接指示什麼,張羽很策略地暗示了要下麵的人給財政局一些顏色看,不過行動要隱秘,要抓準。司機在領導身邊,自然在係統裏有不少朋友,知道公安局要做這樣的事該怎麼來操作才更有利。

兩天後的夜裏,在老城區的一家酒吧裏,派出所的人突然檢查,衝進酒吧包間裏,將財政局預算科副科長一人,其他幹部兩人給當場抓獲在吸毒,而在同一晚上,財政局辦公室主任吳敏和財政局副局長任遠給堵在酒店房間裏,雖沒有更多的證據表示出兩人的奸情,卻是派出所的人彙報上去後,公安局給出指令,不對吳敏進行進一步核查證據,要是對吳敏進行取樣鑒別,也就會將證據完全落實。

吳敏等人當晚雖給放出去,但任遠遇到這樣的窩囊事,也明白給公安局的人擺了一道,雖不好直接到公安局裏問罪,也不好將這些事給上麵領導反應。可消息還是泄露出去,楊秀峰很快就知道市財政局的那些事情。

市財政局是怎麼樣的存在,楊秀峰自然明白。公安局和財政局兩方掐鬥起來,按說開發區也是樂意看到的事。換屆正在進行當中,這樣的掐鬥對雙方都沒有一點好處,但爭鬥卻又是一種必然。沒有爭鬥,也就不會有意外的更替,那也不符合規律。隻是,雙方背後的人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意願?是不是得到什麼暗示後,公安局才敢動財政局的人?

和兩邊的人都算熟悉又都隔著一層,楊秀峰到市裏的時間畢竟太短,算起來也才兩年多,而他進市府辦裏一開始就是跟嚴文聯跑,和四周沒有多少交往的時間和能力,之後到開發區裏,更多的時間都放在開發區工作的進展上。和公安局、財政局也都有不少工作上的往來,私交上並不太多。

私誼上楊秀峰在公安口有蔣繼成、李力量人也就沒有多去結交,而財政局那邊一直都還沒有交情較深的人。這一次,將財政局的人給抓了,有將副局長和辦公室主任堵在房間裏,這種隱秘的事聽說後也就笑一笑。琢磨下背後應該有什麼新的鬥爭與運作,卻是有必要的,在市裏,這些位子要是爭一爭對自己今後的人脈就有著不小的幫助。

本來是一件意氣之爭的事,但真做下來後卻不會簡單地了結的。任遠給堵住後,就算沒有給當場出醜弄出什麼證據,但財政局裏的核心領導對這一事件也都知道了。吳敏所在地位子很敏敢,辦公室主任負責全局的內務,給這一事件挑明了一些高校後,局裏的其他領導對吳敏和任遠也就有著看法。兩人自己也心知肚明,就算還死賴在位子上,也不會再像之前那般滋味了。

任遠卻是毛達和提拔起來的,雖說在財政局裏不是一把手,但在距離也有著不小的權勢,自然不會就這樣甘心。這一次是不是局裏有誰要借機整他,聯合公安局的人做出這事,都是有可能的。在任遠看來,公安局按說不可能會動他的,這會導致兩大局之間的衝突。不僅是兩大局長會慎重對待這事,背後的人更會控製著允許發生這種事情的。

唯一解釋就是有人看到在即將到來的換屆裏,毛達和將會失勢,也就對他動手,將毛達和的一些勢力給盡量擠壓,占據更多的優勢資源。任遠想通這一事原因後,雖說自己也怕見領導,但這樣的事件不單是自己私事了,而是要提醒領導在這些方麵上有準備,免得給人一個個地蠶食幹淨。

任遠細心地準備一番,就去拜見領導。毛達和對他一直都不錯,也是毛達和在市裏一個比較得力的一個人。毛達和平時有些什麼私下的費用,大多都是任遠幫著解決的。就算這一次的事讓毛達和得知後,在心裏還是下將任遠給保下來。畢竟,和吳敏在房間裏雖給堵住了,但卻沒有實證,完全可用在討論工作來進行解釋的。

見到任遠後,自然要黑著臉狠批一頓,這事要是將任遠保下來,也就會給他在市裏的爭奪中退讓出一些東西來。知道徐燕萍和錢維揚都會拿這事來說事,而徐燕萍似乎對這種男女醜事要敏敢些,可財政局這一塊陣地至少不要丟掉才更符合自己的意願。就算換屆中退下來了,在財政局裏有任遠在,他的權勢或許也會若一些,但總不在財政局裏一個說話辦事的人都沒有要強多了。換屆後,自己要是不能夠到省裏去,在市裏到人大或政協裏,這樣的人脈就顯得更有必要了。

批一頓,毛達和也要對任遠稍做安撫,至少要他先低調而安心地上班,或者找借口先請幾天假回避下或到外出差,過三五天議論自然就會過去。任遠先對領導表示了感激之情後,將自己所想到的狀況給毛達和彙報:到底是不是有人針對毛達和的人而動手才策劃這一事件?背後會不會有更深層的用意?毛達和聽了後,平靜地看著任遠,但心裏也不是就沒有想法。

將任遠打發走,毛達和想著吳敏那個女人,當真是一個夠風留的,也難怪任遠會出這樣的錯,換了誰不這樣?如此想來,這件事背後或許有著更多的可能性。任遠所說固然有一定的道理,之前的田健給擠出開發區,要是任遠再給擠出財政局,對他毛達和說來確實就有著很難受的局麵。會不會因為吳敏這女人而鬧出來的事?也不能夠就排出,主要靠要看接下來事情會有什麼樣的後著。

毛達和知道公安局那邊唐祖德才給錢維揚表明了態度,之前將王曉治弄出一招,使得開發區裏的局麵一下子就更加明朗化,而這一次是不是他的第二步?雖說不能夠判斷,但也得見一見錢維揚,讓他心裏明白,有些事現在還是不要表現得太急切。不管怎麼樣,他還是柳市的一把手,對今後大勢的走向多少還是有些影響力的。

在包間裏想著,前後盤算了下,退一萬步說,這次事件是偶發的,或是財政局裏因為吳敏這女人而因情弄出的亂子,也可借此對錢維揚進行施壓,給自己謀圖出一些利益來。這樣的事當然要做的。想清楚了後,毛達和就給錢維揚打電話去,約他到寶雞裏來聚一聚,喝杯茶。

錢維揚到來的時間雖說推後了些,但也是在毛達和能夠接受的範圍,畢竟他也是有事情要做又是這樣的實權者,姿態上也是要有的。等錢維揚到來後,毛達和滿麵笑容地,也沒有站起來,笑嗬嗬地說,“很忙吧,坐坐坐。勞逸結合才是工作的真正效率,也是身體保養之道啊。打個比方,路要保養,身體在是在不斷地使用,也有不間斷地保養,才能夠延長使用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