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隻問了這樣一個問題,似乎也出乎楊秀峰的預料,但他沒有纏著要將南方市的大好形勢對老者進行解說。隻要老者有心,在南方市如今也不難打聽到這邊的情況,不用刻意去渲染了的。
回到市政府辦公室去,周葉已經在那裏等著,積下來的工作多,也都急需進行處理。楊秀峰的工作麵比較寬,經開區和招商引資工作隻是他的側重麵,要將絕大多數的精力和時間用在這裏而已,其他工作雖不多,但有一陣子不在家裏來,也累積不少。
周葉中午就在辦公室裏整理,此時基本上已經整理出調理來,楊秀峰來處理也就會更容易。坐到自己的辦公桌上,腦子裏還在記著中心廣場周圍那些房子,心裏還是放不下林挺在其中占多少套吧。坐下後,也就感覺到自己的想法,不禁搖搖頭。如今對別人的要求似乎有些超乎尋常了,自己之前又是什麼樣子?想到之前在錢維揚身邊,和目前心態上的反差,才覺得平衡些,同樣,對林挺之前做過什麼,也不一定要深究不放才對。
很多時候人都是身不由己的,但要看到本質和主流,以及內心的改變,更要看到今後的發展和變化才對。
想到這裏,不禁想到,蔣國吉到目前還沒有正式地對自己有所表示,也會使因為自己跟在錢維揚身邊的那一段過去吧。自己所作過的事,要說都能夠瞞住別人,卻也未必。蔣國吉真要查自己的過去,能費多少力氣?就像自己要查張為所做過的一切,很容易就看到他工作之後的一些人生軌跡。從這些軌跡裏,也就能夠看出他的情況,並不是要將所有細節都見到才能判斷的。
自己看其他人,和蔣國吉看自己,在道理上是一樣的。
林挺今後要往另一條路上走,自己自然要多提供一些有利他這樣選擇的機會和情境,讓他走得更順當也更自然一些。
想通這一點,也就覺得安心。
鄭雨蘇這段時間一直都在觀望,雖說從周葉那裏得知楊秀峰的很多事,但也都是一些發生之後的事。周葉不肯向她提供關於楊秀峰的所有隱秘,包括各種和私事,即使鄭雨蘇問得巧妙,周葉也會很直感地保持沉默。鄭雨蘇心裏就算不甘,但也不會逼著周葉去做。知道逼也無益,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倒是更多地利用自己在市裏和各縣裏、各係統的人脈,為周葉搜集和掌握更多的隱秘,傳給周葉,之後彙總到楊秀峰那裏。
領導在斷決之時,就算要了解更多的一些隱秘,了解事情的因果,才能做出準確的判斷。周葉平時在市裏也有一些朋友,但他所結交的人,涉及麵不廣,也就無法得知更多的消息來源。在這過程中,鄭雨蘇心思也是受到很大的衝擊的。
上次周葉在家裏一呆就是幾天,足不出戶,讓她非常地擔心。如今周葉已經完全和領導的命運捆綁在一起,領導失勢,作為秘書自然會黯然失色的。楊秀峰在溪回縣裏對田文學的打擊,鄭雨蘇自然是讚同的,卻也明白田文學背後站立的是哪些人,要動田文學也就是向李潤、陳丹輝等人挑戰。如今的楊秀峰還沒有這樣的實力,可鄭雨蘇看問題也是能夠看的更遠,從周葉透露的一些跡象裏那個推斷出省裏在南方市的一些布局。
如今,省裏的布局以及漸漸明朗化了,雖說楊秀峰還隻是在抓經開區和招商引資的工作,在市裏沒有更大的權限,可不難看到,修往市裏的高等級公路的目的還是在圍繞招商引資工作。經濟建設才是省裏在市裏進行工作部署的核心,楊秀峰就是負責這樣核心工作的人,今後會怎麼樣也就能夠推測出來。
在南方市裏,他的阻力或許還會很大,但越往後走,形勢也就越加明顯。陳丹輝和黃國友等人如今就算勢力雄厚,似乎還在為掌控市裏而競爭著,也會手段百出,但這些都是表象的,實際還沒有到而已。鄭雨蘇覺得自己對這一點推斷很有把握,也很武斷,但在心裏卻認準了。
如今她對周葉已經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他在領導身邊工作這麼些日子來,也見到他的成長了。倒是對自己這個好些年的秘書科的科長,還有什麼前途就有心擔心了。之前,覺得自己在這樣的位置上還不錯,至少能夠自保,不會給卷入到那些危險的紛爭裏去。
女人在體製裏要想有自己的成就,要想走得更遠,就必須要在一個或多個男人的羽翼之下才有可能。但自己都不想讓所遇到的男人來羽翼,他們還不值得這樣做。這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而留在秘書科當科長,也就能夠讓自己很有充裕的能力和空間來進行控製。
市政府的文秘不少,但要能夠將大材料做好的人卻不多,這一點卻是鄭雨蘇的最大優勢,也是她在市政府裏的最大屏障。市裏每一年對省裏的彙報材料,基本都要經過她的手,才能夠讓領導們放心。也因為這,鄭雨蘇心裏才埋有更多的市裏的一些隱秘。
但南方市即將要有蛻變成蝶,走向經濟建設的快車道了。鄭雨蘇也覺得自己再窩在之前的這樣一個秘書科科長,心裏實在有些不甘,錯過市裏發展的最佳時期,今後還有什麼位置讓自己有一番作為?這一番心思也不好直接跟周葉說,周葉如今是不是完全得到領導的信任,都還不能夠確定,讓他來說,會讓領導有什麼想法?
對楊秀峰這樣的領導,能夠從柳市那邊給省裏運作到南方市來,從表麵上看,似乎他就是一個沒有多少心機,很耿直的人,是一個工作狂,是一個好與壞之間都鮮明的人,但鄭雨蘇看人會看得更深一些,領導所作的這些,所表露出的這些,說不定就是一種讓人迷惑的外表特征而已。
不論是誰,隻要走進體製裏,都不會再有簡單的心思。但這個新來的常務副市長還是讓人值得信賴的。這又是一種直覺,無法解釋的。和領導之間往來少,工作上的交集就更少。其他領導不時會給秘書長布置一些文稿材料,但楊秀峰到南方市之後,一次都沒有讓秘書組來做什麼,就算周葉這個秘書,也沒有為講話稿或彙報材料去忙活。最忙的就是將市裏相關與經濟建設工作的資料進行收集、整理、彙總等等,使得些無序而淩亂的材料有序起來,便於通過這些東西來判斷在市裏的工作。
鄭雨蘇知道領導到市裏後,所作的一些工作細節,是不是由此而對這個顯得年輕的副市長就有這樣的推斷與結論?自己心裏也不知道。
得知經開區裏工人們鬧起來,鄭雨蘇也明白那是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要徹底地解決,就要將市裏一直以來的決策完全推翻,這種可能性目前在市裏是不可能做到的。陳丹輝和黃國友且不說,其他有的人也不會讚同的。在每年的彙報材料裏,雖說很多事情不能夠直接看到,但鄭雨蘇結合其他的一些信息,也就大體上能夠推斷到市裏做了些什麼樣的手腳,而後又會涉及到多少人的切身利益的。
如今,經開區裏的問題雖說還沒有解決好,但楊秀峰在市裏怎麼鬧,她也是得知了的。這種鬧不會是意氣之間所做出來的,而是對市裏形勢的一種把握,這樣鬧了後工人們也就會得知這個年輕的領導,對他們的事情已經盡力,甚至在市裏還進行了無理取鬧般的努力,今後自然不會在經開區裏無理取鬧了。
不論楊秀峰的出發點是什麼,鄭雨蘇都覺得這樣的一位領導要是還不選擇,自己也就會錯過最佳的機會了。隻是,自己要怎麼樣才能夠和領導表達出來?他會不會和其他的男人一樣?
這一點,甚至都不能夠從周葉那裏有所證實。
還是要找一個借口,直接去見一見,甚至,直接地將自己的意思表達出來。溪回縣如今還空出一個縣委副書記的職位,是不是要謀取?田文學的案子還沒有定論,但鄭雨蘇覺得那隻是省裏的一種策略。而不是市裏能夠掌控的。省裏既然對南方市做出這樣大的部署,田文學案子對市裏工作的推進,或許會有阻滯,那就先拖著之後再來處理。
這樣的策略不難看出,鄭雨蘇覺得自己要是爭得這樣一個位子可能性不大,但隻要自己表示出來,才會有機會將自己的能力展現出來的機會,而不是總是讓人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寫材料的料。
華興天下集團到市裏來投建項目會有怎麼樣的規模,目前而言還沒有一點消息。省裏控製這些消息很嚴,華興天下集團也都沒有進行透露。隻是,鄭雨蘇得知要從省城另修一條高等級公路之後,也就判斷在南方市這邊的投入不會比柳市相差太多。這一條路也就是針對華興天下集團到市裏來發展的,能夠做出這樣決策也就不難想象得到今後市裏的經濟建設規模。從柳市那邊的情況,也就可以推演出南方市這邊今後的工作進展。
拿著自己準備的一遝材料,鄭雨蘇心裏還是有些緊張,自己這樣做,或許得到領導的讚賞,但要是自己判斷出錯,那不僅是枉費了這麼多的心力,更有甚者會鬧出有一個天大的笑話。隻是,自己要是不冒險地博一搏,又怎麼樣改變自己的現狀?
讓周葉幫自己轉達這些東西也是可行的,會更加穩妥些,隻是她卻不想讓自己的心思泄露給周葉,更不想因為自己而影響到周葉今後的發展。
將整個文稿再想一遍,也將南方市這邊的未來展望推算一遍,實在找不到其他理由。當然,自己判斷之後已經形成固有的印象,要想推翻另行設想的可能性就小。除非,先冷置一段時間,自己哪有這樣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