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玉瑩的心思(1 / 3)

之前,到任何地方都沒有這樣的感覺,此時才知道,真正到那種有厚實底蘊的所在,就會將自己那種淺薄給彰顯無形。家裏此時也沒有其他人,蔣國吉的夫人不知道是有事還是在上班,也不在家裏。晚飯會在家裏吃,肯定也會見著的。

在客廳裏沒有多停留,茶水喝了一口,水果楊秀峰拿著一顆龍眼在手裏,沒有吃。侯秘書長不是第一次到這裏來,顯得放鬆多了。蔣國吉自然能夠看到楊秀峰的緊張,也沒有說,而是將兩人都帶到書房去。在那裏氛圍會有所不同,也要討論一些工作上的問題。

書房在樓上,樓是兩層的那種,踩著木板的樓梯,就有著悠悠彈力的感覺,也隻有這些大族人家才會保留下這種古式建築吧。如果是貧民區或居民區,在京城裏哪還會留下這種地方?早就給開發商或政府瞄著利益而推倒興建起高樓來。對這些,也用不著怎麼去感概,誰會克製住利益的誘或而將曆史遺留下來的東西保存起來?就算張三能夠,下一任領導李四還能夠?語氣將機會留給下一任,幾乎所有的官員都會把握機會,將麵前出現的機會都揮霍幹淨。甚至會將以後的機會,都要超前使用了。

在柳市五中當校長期間,楊秀峰就聽說某些學校的校長在任期間將以後二十年的教師所用的粉筆都采購足了,說穿了不外乎就是找這樣的機會來拿回扣,或者將0.5元的價位運作成2元的價位,讓四分之三的錢轉而進入自己腰包裏。

大族大家所在,主要是權力凝聚所在,卻是沒有人敢來窺視的。

雖說是兩層的樓,但樓卻寬敞通透,非常地大氣。裝修不顯得奢華,但處處有著濃重的文化氣息,使得楊秀峰覺得自己總是處在一種心裏發虛感。到書房裏,幾排書架上都是慢慢的書,其間,有不少線裝書,顯然是古傳而至的。

楊秀峰雖說是學中文的,但對中國文化自知了解太少,不敢對書房稍做評說。不論用什麼樣的詞彙,都顯得空泛而無力。看著書房裏的書,楊秀峰覺得自己先前來之前的決定不錯。坐下後,楊秀峰從包裏掏弄出兩本線裝古書來,雙手遞給蔣國吉,說,“省長,這是我之前在家鄉那邊無意中得到的,也分不清是真是假,我想請您鑒別鑒別。”

這是兩本線裝古書,一本是《論語》,一本是《家訓》。也都是古鎮那邊一些鄉間有些財力的家族流傳下來的,蔣國吉知道楊秀峰所說的鑒別是什麼意思,直接說獻給領導,領導也不好奪人所愛。鑒別,則很自然地方在領導手裏,之後,也就好說了。

“秀峰,就不要做這些了。”蔣國吉將書接過去看,“應該是清朝中葉遺留下來的,年代不算久遠,這些從紙質上可以分辨的。你自己留著,也算是一份底蘊吧。”

“老板,我更習慣用電腦,劈啪地敲打著什麼東西都能夠找得到,再說,自己也精心不下來接觸這些舊書。放在老板這裏,也免得又有損壞。”楊秀峰說。這書不算很珍貴,可畢竟是古傳留下的,如今要找清朝中期的書,也不是那麼輕易就得到的。

這份禮自然體現了楊秀峰的用心,侯秘書長在裏麵倒是不參言,對楊秀峰這樣有心也是有心裏準備的。與楊秀峰往來時間夠長,知道他在這方麵很有眼色的。

“好,那就放我這裏吧。”蔣國吉也不多推托,將兩本書放在手邊。下麵的人想方設法給領導找一些喜愛之物,那都是很正常的,彼此之間的溝通與往來,總要借一些物件來實現。要是蔣國吉堅持不肯拿,楊秀峰心裏還會安穩?

將兩本書送走,楊秀峰心裏自然就平複不少,當著侯秘書長的麵給領導,也是有著考量的。好在兩人在很多事情上都有著默契,今後都是走在領導身邊的人,侯秘書長在領導王上升之後,會不會跟著到省委裏出任秘書長?省委秘書長就是省委常委之一,到時的權力不是一般的大,和楊秀峰之後晉升到南方市市委書記相比,視野會更寬闊。

當然,楊秀峰若是升任了市委書記,對他說來也是非常關鍵的一步。作為體製裏的人,要是沒有當過一把手,就是很大的缺陷。隻有當過一把手之後,才算真正的官。一把手所在地位子,會讓人得到更全麵的鍛煉,也就會有更開闊的視野和掌控能力,在大局觀上,在處理各種各樣的事務和關係上,與下麵的人都完全不同,那是完全不同的格局。

兩人今後唯有親密攜手,將領導的工作做好,才會往彼此的前景推進發展。

錯開這一話題,也不再說書房裏的其他事。蔣國吉看著楊秀峰,說,“想得怎麼樣?”

“老板,我一走進來,就感覺到自己像一張薄紙一樣,都沒有思路了……”楊秀峰說,這也是他真正的感受。

“就這點出息呢。”蔣國吉說。

“秀峰,我第一次來老板家裏,比你還慘些,說話都說不利索的。”侯秘書長說,這種底蘊過厚的大家大族,外人咋一進來,確實有太大的威壓。也不僅僅是楊秀峰等人精神修養不夠,幾千年的傳承麵前,有幾個人能夠坦然受之,又有幾個人能夠對這些無視而不影響自己的精神?心緒難定都是很正常的反應。

蔣國吉當下抬頭,看著侯秘書長和楊秀峰,看一會,手指著兩人,說,“都收住心思吧,這些東西雖說是我們家國民族的瑰寶,但也不要總放在心頭將自己壓著。各有所長,時有所新。套用一句話就是要:與時俱進。”說著,手指著幾排書櫃,“我回家裏來,也都要在書房裏坐坐,感受下這些。可工作的時候,還不是要將一件件的工作分派斟酌?”

“是,老板。”楊秀峰說,也就將目光收起來,把紛亂的心緒歸納起來,要整理出思緒來。

侯秘書長也在思考,他所站的角度和楊秀峰自然不同,對事情的權衡和考量也就不同。更多地從省裏的角度來思考,昌水縣的釩礦一旦立項,將開采權進行招標。將大體利益的分割宣布出來後,有幸沾染著利益的人,都會動起來。省裏要怎麼樣進行掌控,控製到什麼程度,侯秘書長今後也是這一工作中的一個主要人物,他自然要好好地理會到位,今後才不至於有誤差。

楊秀峰對這樣的事是有思量了的,先在酒店裏和宋湘討論,雖說重心放在縣裏,但是裏怎麼樣做也都會涉及到,楊秀峰自己也會有準備的。領導將自己帶到京城裏來,而釩礦的開采基本有了定論後,想來領導也會透出一些跡象,讓他在市裏好有針對地做一些事情。但先前的思考是不是符合領導的意思,也還要再琢磨透,不急著就說出自己的想法。

離晚餐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晚餐之後還會不會再討論這一問題,此時都還不知道領導是怎麼樣打算的。楊秀峰想一陣,說,“老板,之前發現釩礦之後,在市裏和縣裏也就做了些工作。主要是配合項目組的人對釩礦的探測工作的進行,縣裏在提供必要的物質之外,對礦區的治安也是工作的重心之一。釩礦隱含的價值太大,不僅是附近的村裏人會動心,一些在其他有心人操控下的,也會利用各種借口來對釩礦進行謀取。市裏和縣裏在這方麵也都有所準備,首先,在礦區組建了派出所,直接在昌水縣的掌控下,避免有人偷礦盜礦,也在進出礦區設立了路卡,嚴防有礦給偷運出昌水縣外。”

“這些事確實都要先做起來。”蔣國吉雖不會去理會縣裏和市裏的那些事務,但對釩礦的運作中,都是要做的工作。“市裏主要還是要偏重在大局上……”釩礦項目一旦運作起來,影響市裏和省裏的不僅僅是昌水縣礦區,對市裏的經濟建設諸多工作都是有著直接的影響的。

蔣國吉這時不會多說,要讓楊秀峰有表現的機會,對於身邊的人,有機會表現也算是一種能力的體現的。侯秘書長這時也隻是在思考,不會在旁敲邊邊鼓。楊秀峰稍停了下,示意是自己尋思過了的,說,“釩礦項目要是運作起來,對市裏和縣裏總會緩解不少財政上的壓力。不論是昌水縣還是市裏,如今都在建設的起步階段,百廢待興,需要的資金多是靠外力來投入的,對市裏和縣裏都顯得比較被動。有了這一個礦,就能夠緩解不少,對一些基礎建設的投入,也就不完全依靠省裏了。老板,南方市最緊缺的就是路啊。就算高等級公路修通了,對全市說來,路的問題遠遠沒有就得到多少緩解……當然,修路也不能夠將擔子都壓在市財政上,到南方市來謀求商機的老板們,也都應該出錢出力,可啟動資金卻是要我們先出的。”

說道這裏,楊秀峰也就停一下,緩一口氣,等蔣國吉也表示下態度,可卻沒有見到他有什麼表示,隻得繼續說,“市裏要用錢的地方,除了修路,另外還有幾大窟窿。一個就是教育,據我所知,市裏欠下教育係統的錢太多,市裏稍微滋潤些,得將這些苦哈哈們解決一些;另一個是醫衛係統,整個市裏,對醫衛係統的投入少得可憐,也使得全市的醫衛水平嚴重滯後,新器械、新手段、新理論都不能到市裏來。”

“你倒是會想呢……”侯秘書長笑著說,“市裏有錢了,省裏肯不肯將錢留在下麵?”

“所以今天跟兩位領導先訴訴苦,打了埋伏,今後才好說話。”楊秀峰笑著說。

“哭窮誰不會啊,老板每天都要聽到不少次哭窮的,好些人比你哭得更生動。”侯秘書長自然要打擊下楊秀峰,也讓彼此之間的氣氛那個些,三人都不會對這些上心的。

“有想法,省裏總會支持的。南方市的基礎比起柳市來,確實要差些,走上軌道後,變化也會很快的。市裏的具體工作上,多從不同的角度來考慮,多反複討論就會少一些失誤。”蔣國吉說,對楊秀峰的工作已經認可,在具體做工作上,反而不像以前了,叮囑起來也不嫌羅嗦。

討論的方麵也就漸漸地深入與細化,甚至到操作的層麵,這些話題說起來後,也就不覺得厭煩,時間也就在討論中過得飛快。不覺間也就到晚餐時間,蔣國吉夫人回家得知來了客人,也到書房來看看,催幾個人出去吃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