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羯女認真地點點頭。
“想哭的時候，想回家的時候，一定要忍耐啊。”
“……”
“不過如果你實在忍受不了，也不要勉強，就回來吧。無論什麼時候，娘都等著你。”
摩羯女的眼睛裏溢出了淚花，娘一下子把女兒緊緊地抱在懷裏：“一定要保護好身體，一定要健康地回來啊。”
第二天一早，一個年輕的男子叫做定次站在院子裏，對屋裏的人說道：“我是木材店派來的，我來接去看孩子的小姑娘。”
爹趕緊迎出來，恭恭敬敬地說：“讓你受累了。”又轉頭對著屋裏吼道：“還不快點出來！”
屋裏，娘正把一個包袱係到摩羯女的背上，含著眼淚說道：“這裏麵隻有一件底衣，一件平時穿的外衣，別的什麼也沒給你準備，還有幾個飯團。”
爹怒喝起來：“磨磨蹭蹭地幹什麼呢？”
娘凝視著摩羯女又囑咐道：“要討老爺和太太的喜歡。”把一個什麼東西塞進了摩羯女的手裏，摩羯女驚訝地看了看，一枚銀幣在手裏閃閃發光。
“誰也不要告訴呀！”
摩羯女慌忙要把銀幣還給娘，娘說：“拿著吧，娘隻有這個了，原諒娘。”
木材行的定次看到摩羯女，有些驚奇地說：“哎呀，是這個孩子啊，聽說是來幫工，我以為是個挺大的姑娘呢？”
“看起來還是個倔強的小姑娘了，你肯定能幹得很好的。”
“這孩子去幫工的東家，老爺和太太的脾氣怎麼樣？”
爹不高興地說：“乖女，快走吧！”
“那就走吧！”定次看看摩羯女：“我們要坐著木筏去，要是有雨衣的話，就穿上吧，大概會有水花濺到身上。”
娘吃了一驚：“木筏？不是坐船去嗎？”
定次笑了笑，“坐船不是要花錢嗎？正好我們要把山裏砍下來的木材順著河水流到店裏去，坐木筏的話就不用花錢了。”
娘不放心地說：“可是這麼小的孩子，坐那個東西太危險了。”
“有我跟她在一起，放心吧。”
“那不行，坐木筏，要是有個好歹。”
“就算乖女花了船錢，我也不能跟著把她送過去。這回人家過來接，你再抱怨，可是要遭報應的。”
“可是……”
“既然出去幫工，又收了人家的工錢，乖女就是東家的人了。不能再說三道四的，別抱怨了。”
爹對定次說：“麻煩你了。”
定次再一次安慰娘說：“請別擔心。”說完就催促摩羯女動身。這時候娘從屋裏拿出雨衣來，要給摩羯女穿上。但魔羯女說道：“不用了，我把它拿走了，娘就沒有雨衣了。”
娘叫著：“乖女……”摩羯女狠狠心，像要努力掙脫大家的牽掛，默默地快步走了，定次趕緊跟上，娘也默默地跟在後麵。
爹叫道：“乖女的娘……”
來到河岸邊，摩羯女和定次乘上了木筏，娘提心吊膽地看著囑咐摩羯女：“一定要抓緊啊，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一定不要站起來！”又拜托定次說：“這個孩子，就全靠你照顧了。”
定次答應著解開繩子，放開木筏。摩羯女不由得站起來，叫著“娘”，但是立刻一個踉蹌。定次叫道：“危險！快坐好！”
摩羯女蹲在木筏上，仍然叫著：“娘……”娘說不出話來，隻是揮著手，看著遠去的摩羯女，摩羯女也癡癡地望著母親。突然間她驚奇地望著岸邊的樹陰下，一個男人正在樹下奔跑著，像是在追著木筏。
“爹？”摩羯女不由得叫了起來：“爹！爹！”
追著木筏跑的男人正是爹，爹看著摩羯女喃喃地說：“對不起，對不起，乖女……”
爹蹲在地上，肩膀抽動著，分明在哭泣。摩羯女坐在木筏上，久久地凝望著岸上，淚水順著她的臉頰落了下來，這是摩羯女今天第一次流淚。
原來父親也很痛苦啊，不，應該說父親比任何人都更痛苦。看到了父親從來不表露在家人麵前的樣子，摩羯女第一次體會到了爹的心情，自己心愛的三個女兒都不得不送到別人家幫工，甚至連僅僅十四歲的摩羯女，也無力把她留在家裏，做父親會多麼自責啊，摩羯女不禁深深地憐憫起父親來。
“這並不是誰的過錯，無論在什麼地方，做窮苦農家的人都是這麼辛苦。在農村，大家都是這麼過的，不然就活不下去啊。”
“父親為了養活一家人，一直在拚命地幹活。他總是朝我們怒吼，其實這隻是因為他想要掩飾自己不得不依靠女兒出去掙錢的痛苦，不願意讓我們看到他的軟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