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分別多年的母女倆自是歡歡喜喜安享著天倫,說笑聲幾乎一時都未曾在屋子裏停息過。新一隻覺得誌保這些天臉上的笑及得上認識以來她笑的時間。既然難得見她開心得像個孩子的模樣,新一便也不催促,除了給過一個電話給赤井報了平安之外,關於外邊的其他事情一概不理,安安然地窩在小鎮裏權當度假。每日裏睡到天大亮,嚐嚐母女聯手做的美食,到鎮上四處逛逛看看風景,與當地居民聊聊趣聞軼事,還隨手解決了個不大不小的案子,新一覺得像這樣平平淡淡的日子似乎也還不錯。
令他欣然的,還有一點,那就是誌保這些天對他的態度好了許多。也不知是因為和母親重逢心情愉悅,還是自己想通想開了,總之見著他不再冷著一張臉冷言冷語諷刺,間或還會對他笑上一笑,這讓新一頗受鼓舞,隻覺得前途一片光明。
清晨,誌保從睡夢中醒來,緩緩睜開惺忪的睡眼,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這些天和母親一起睡,彌補上兒時的遺憾,每天都睡得很安穩,一覺醒來總是神清氣爽的。
依舊下意識地看向身側,不出意外是空的。每天醒來母親總是已經先行起床做好了早餐,等她揉著眼睛走出房間,便帶著幾分嗔怪催促她快去洗漱了吃飯,想來今天也不例外吧?
真好啊這種生活……真想一直這樣子下去呢。
手撐在床邊慢慢坐起身,卻感覺好像觸到什麼東西。拿過來一看,卻是一封信,信封上清雋的筆跡寫著“誌保親啟”,那字她認得,昨天方才見過,正是母親的字跡。
一種莫名的恐慌從心底生出來。誌保急急起身,攥著信鞋也沒穿就三兩步跑出房間。噔噔噔跑進餐廳,烤好的吐司和熱好的牛奶擺在餐桌上,卻不見人;跑到書房,沒有人;衝到會客廳,沒有人……沉沉的恐懼就像一座大山壓下來,讓她隻覺得眼前發黑,喘不過氣。
“媽媽!”誌保大喊著,發顫的聲音帶著嗚咽,“媽媽你在哪?”
“怎麼了?”新一從房間跑出來,黑亮的眸子裏沒有絲毫睡意,正看見癱坐在地上無助倉惶的誌保,心中一緊,急忙跑過去蹲在她麵前,“誌保,發生什麼事了?”
“媽媽……媽媽不見了……”誌保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新一的衣袖,臉色白得嚇人。
“你別急,說不定伯母隻是暫時出去了,我們再找找。”新一握住她的手,隻覺得冷得像冰,沒有一點溫度。
“媽媽留了信……對,信……”誌保像想起了什麼,抽出手慌亂地拿起放在一邊已經攥得發皺的信,急急地拆開,顫抖的手緩緩展開了信紙,就看到熟悉的字跡映入眼中:
誌保:
媽媽很抱歉,又要離開你了。
在你剛剛出生不久,我們就開始分離,直到數日前我們才得以再聚,相處的時間實在太少太少了。我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我沒有養育你,教導你,沒有在你無助的時候擁抱你,沒有在你難過的時候撫慰你,我欠你的,實在太多。你沒有怪我,但這令我更愧疚。
我很想陪在你身邊,看你長大,看你經曆,看你幸福,但現在看來,我可能是做不到了。我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我已經拖延了太久,但現在,或許已經到了需要了結的時候了。能在去做這件事情之前見到你,見到你平安健康的樣子,還能和你相處這麼多天,我很滿足,很開心。可以說,我已經沒什麼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