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歌,這是一個孩子的名字。一個不知道自己來自哪裏,又該去往何方的孩子。
因為他隻是一個丟失了所有記憶,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孩子。一個剛滿十歲,且大半年前才從棺材裏麵爬出來的孩子。
石村,位於封印之地的一片生命綠洲之上。以放牧和開采礦坑為生,全村加起來有五十多戶,近三百人口。
清晨,朝霞燦燦,仿若一層金光鋪下,沐浴大地,萬物生命都在複蘇。
“哼哼哈嘿!”
離歌的個子不高,且身體虛弱,有一種病態的蒼白之色。
當他走出房間,看到一群孩童正在賣力的揮動手臂鍛煉體魄時,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黯然之色。
但是很快,離歌收起內心情緒,心無旁騖的看著孩子們劈腿練拳,極為認真。哪怕這些孩子因為年齡的關係動作都扭曲了,很不規範。但他也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盡收眼底,銘記於心。
並且,離歌的小手也在學著那些孩子們的動作在輕微筆劃。凝著眉頭自語,似與他遺忘的舊憶有關,內心也有一股潛意識在催動著他,朝著某個方向而去道:“人體……天地……四肢……行動……神通……自成……”
“孩子,該喝藥了。”這個時候,一個老人的聲音響起。
石村的族長莫雲峰,他真的很蒼老了,像是活了幾百歲那麼久遠,滿頭的白發都變成了銀色,佝僂著身軀,杵著一根看起來快要腐朽的木質拐杖。雙眼渾濁,但精神頭很好,動作也算麻利。
“知道了,爺爺。”
那個模糊的方向被打斷了,但離歌並沒有生氣,因為那是他的爺爺。
離歌回到村頭的院落,看著爺爺已經熬好的褐色藥液,他黯然一歎,仰頭喝了下去。
這些日子以來,連離歌自己都快麻木了,覺得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十足的藥罐子,可是到頭來一點用都沒有。他的身體不見半點好轉。
而後,他發現今天的老人與平日不同。渾濁的雙眼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常常望向村頭,歎氣不止。
“爺爺,你怎麼了?”離歌覺得奇怪,雖然老人在平日裏也很少說話,經常性的看向村頭,甚至一看就是一天。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唉聲歎氣。
“三百年了。”老人歎氣一聲,帶著連歲月都無法磨滅的內心悔恨。
離歌也在刹那間醒悟。他爬出棺材已經有大半年的時間了。早已從石村老人們的口中了解到了一些。莫雲峰在年輕的時候有一個孩子。天縱奇才,無比妖孽。出生的時候天降異像。小小年紀就無比強大,出入各大山林,曾徒手撕裂過蛟龍幼崽,沐浴百獸真血。更帶回來了許多寶藥。為那一輩的老人續命,讓他們活到了現在。
可惜,那個孩子後來失蹤了。生死不知。時至今日,莫雲峰依舊無法釋懷。因為那一次,他不僅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也失去了他一生的伴侶。
而今天,正好是那個孩子離開的第三百個年頭。
“我相信,我的孩子天縱奇才,不會輕易死去。他一定還活在這個世上。隻是他現在沒辦法回來見我這個父親。”
莫雲峰杵著朽木似的拐杖,渾濁的雙眼望著村頭。三百年來,他從來都不肯相信自己的孩子已經死去。他堅信著,自己的孩子一定還活在這個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