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活下去(1 / 2)

血染的戰場,漆黑無盡。

孤獨的星空古城,矗立在宇宙邊荒,殘破斑駁,獨擋另一岸。

殘破的混沌中,離嶽帶著一身鮮血,踉蹌著走向一片崩裂的混沌海域。

他的身軀也再度瓦解,燃燒殆盡,開始光雨化了。

崩裂的混沌海域漂浮上來了一具屍體。她白衣染血,長發遮麵,冰冷的屍體繚繞著混沌氣。

那是夜語,她墜落到混沌海中死去,屍體漂浮了上來。

離嶽踉蹌著艱難前行,跌跌撞撞,一步一個血印。朝著自己的妻子走去,異常吃力。

曾經的無敵天王,殺到另一岸的生靈膽寒。睥睨混沌戰場,何曾有過這種淒景。

他一生強勢無敵,縱然是麵對長生者也拚盡一切,沒有妥協。可到頭來卻是這般淒涼悲愴。身體搖晃,在殘破的混沌海中留下了一串血腳印記。

他抱著妻子的冰冷屍體,鮮血染衣,坐在一塊漂浮的星辰殘骸上麵。是那樣的淒然、蒼涼。

無垠的殘破邊荒,黑暗永恒,看不到希望。離嶽的身軀瓦解,就連他懷中原本死去的夜語也開始被光雨影響,要瓦解了。為這黑暗的宇宙邊荒增加了一抹悲壯淒光。

“活下去,我的孩子,你一定要活下去。”離嶽看向城頭,擁抱著懷中妻子,與她一同瓦解,消失在這黑暗的宇宙邊荒。

此時的離嶽不再是那個守界城的無敵天王,也不是那個拚盡一切,斬殺長生者的蓋代強者。他隻是一個即將死去,卻又放不下孩子的父親。

他是那般的無奈、不舍。抱著妻子的屍體,在混沌中遙遙望向自己的孩子,不敢靠近。

因為他是守界城的封王者,蓋世無敵。但此時的他卻無法控製自身的力量,擔心流淌下來的鮮血和光雨會傷害到自己的孩子。

城中的戰者哭泣,發出不甘的淒吼,悲慟一片。就連那柄傳承萬代的無量仙劍也在輕鳴哀痛。

他們的天王,一生守護,直到生命的盡頭。可最後時刻卻連自己守護的城池都不能靠近。要葬身在這殘破的宇宙邊荒,悲涼落幕。

離家兄妹的聲音哭到嘶啞,淚水也流幹了,哭不出來了。心中的悲與慟到了極致,仿佛已經沒有了悲與慟一般。

一日之間,他們先後失去了三位親人。舅舅、母親、父親。如今就連他們最為疼愛的幼弟也眼看著不行了。而他們卻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看著身邊的親人一個接一個的離開,這是一個怎樣的殘酷?

這樣的打擊,又有誰可以輕易承受?

“活下去嗎?”離歌的眼角落下了一滴帶血淚水。

可是,活下去,我還會是我嗎?

我是守界城的子民,我的血,我的骨,我的悲歡離合,我的一切都在這座城內。

我不想忘記你們,我不想變成另一個人。

若忘記這裏的一切,我還會是我嗎?

也許,有朝一日,當我憶起這一切的時候我還是我,始終如一。可我不想忘記,我寧願死也不想忘記這裏的一切。

我是離歌,戰者離歌。我寧願在生命的凋零路上聆聽自己的葬歌,也不願忘記我生命中所發生的一切。

混沌戰場,離嶽的身軀徹底瓦解。他死了,在兩行不舍的血淚中死去。諸法燃盡,留下了一個拳頭大的絢爛光球,那是他在最後時刻對人體真爐法的感悟,送給了自己的三子。

他希望他能夠活下去,繼續走那條從未有人成功,從未有人走完的道路。

那是離家祖上,甚至是守界城經曆多代人推演出的一條道路。是整個離氏一脈,還有整個守界城的心血結晶。人體如天地,若能成功走出,最終大成,必然可殺進混沌海的另一岸,不受萬道束縛。

“活下去嗎?”

離歌神情悲慟,他從那團光球中看到了父親在最後時刻的極盡超脫。看到了父親踏上人體真爐法的整個過程。獲益匪淺。

隻是,真的要以那種方式活下去嗎?那個時候的我還會是我嗎?

“殿下,你也要走了嗎?”一名戰者上前,那是一個百戰不死的老兵,此時的聲音顫抖,帶著悲涼哭腔。

無敵的天王死去,無法逆天。此時的城中戰者不足兩萬,也都盡數看向離歌,一臉悲淒。腦中憶起那個他們在戰場廝殺,他在城頭彈琴助威的離家之歌。想到那個會用小刀,雕刻出每一個隕落戰者雕像的年幼孩童,還有那個能夠輕易說出每一個隕落戰者名字的離氏三殿下。

他雖然年幼,但他卻有一顆不屈的戰者之心。他無法上陣殺敵,但他與他們生死同在,戰心同存。

這樣的一個孩子,如今也要走了。他們不舍,不僅僅是因為守界城會失去一顆希望的火種。更多的是他們守護一生,保後方的諸天世界安寧,卻連自己的子嗣後代都無法守住,怎能不悲?怎能不痛?

“一生守護,一世血戰,在這封天絕地的宇宙邊荒,到底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