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竇元章看見躺在病床上的父親抬手指了指氧氣罩，猶豫著看了眼林望。
“早上檢查過了，竇老先生的各項生理特征都很穩定，停氧一兩分鍾應該沒大礙。”林望畢恭畢敬的解釋道。
“放心吧，爸，爺爺喘兩口氣還是行的，如果您現在不讓他把話講了，更得憋死了。”竇無雙打趣道。
“一點規矩都沒有，說誰死呢？！”竇元章怒目嗬斥道。
竇無雙也自覺失言，吐了一下舌頭，訕訕閉嘴。
竇元章平素公務繁忙，根本沒時間管教這閨女，間接導致竇大小姐愈發的無法無天、飛揚輕佻，現在天底下估計都沒幾個人能降得住了。
“看來回頭還是得盡快給這丫頭訂一門親事才行啊，省得老是上躥下跳、讓人操心。”
竇元章看著女兒搖了搖頭，然後還是走到床頭邊，謹慎的取下了氧氣罩，同時示意陳睿靠得近一點。
竇老的身體依然還很虛弱，再由於是肺部動了大刀子，聲音更是輕得細如蚊鳴：“謝謝你啦，替老天爺，又寬限了我一點時間……也要謝謝老萬，教出了你這麼好的徒弟。”
“過去的事，到現在，就沒必要再提起了，珍惜眼前吧。”
陳睿隻能用這沒什麼營養的話勸慰，心裏卻有些不是滋味。
雖然這條命是暫時救回來了，但是通過觀察竇老的經絡氣機，顯然隻是讓他的性命又短暫拉長了一些。
依照陳睿的判斷，如果調養得好，興許還有一年半載可活。
這是天命，非人力可以扭轉！
但現在，陳睿自然不能將這些話如實告知，免得又鬧得人心惶惶，隻能回頭再找機會，委婉的透露給竇無雙。
竇老的神情，既豁達又欣慰，隨即沒再開口，而是遞了個眼色給兒子。
竇元章會意的點頭，給老父親又戴上氧氣罩之後，就招呼陳睿到外麵的客廳敘話。
等兩人到了客廳，竇元章坐到沙發上後，抬手一指對麵的位置，笑道：“坐吧，昨天太匆忙，沒來得及跟你好好談談。”
“不知道竇主任還有什麼指教？”陳睿試探道，大約猜到了他要說什麼。
“指教說不上，除了感謝話，就是還有兩件事想問問你。”
竇元章閃爍的目光，顯示他正在斟酌措辭，“第一件事，你是萬老神醫的關門弟子，這些話，本不該再被提及的，但我還是忍不住想問一句，我們一家虧欠了萬老那麼多，甚至害得他家破人亡，你為什麼還肯出手相助？”
“這一點，我現在想起來都找不到緣由，就是當場看著竇老病危，一心就隻想著救人了。”陳睿很坦然的回道：“至於那段陳年往事，我師傅留給竇老的信函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塵歸塵土歸土，一切都該煙消雲散了。”
“那封信的內容，我也聽無雙說了。”竇元章感慨一歎，又耐人尋味的看了眼陳睿，道：“但在我看來，萬老的另一層意思，是希望我們家把虧欠他老人家的情分，償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