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露出沮喪的神色,低著頭往外走,走出幾步,突然一轉身,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一般,鄭重地說道:“我二人願在這邊當藥童,還請王管事關說一二。”
他的話一說出來,周圍靜了。
王管事很不解地看向他。
“爹!”小周大喊一聲,此刻的他不叫‘大人’了,他怎麼也沒想到父親突然轉變,要當藥童。
藥童是什麼?還不如自己和父親帶在身邊的小徒弟呢。
自己父子二人可是太醫局的,當藥童會叫人笑話死。
不就是無法在村裏呆了麼,回去一樣當醫生,難道憑自己父子倆的手藝還會餓到?除非天下人皆不生病,除非遍地是醫生。
裏正跟著傻眼,他甚至懷疑老周一時間氣過頭了,然後病得很重,藥童,講笑話?
“爹,咱走。”小周伸手去拉父親的胳膊,但剛一碰到父親的胳膊就被父親甩開。
“休要多言。”老周狠狠瞪了兒子一眼。
他那幾步路走出去,竟然能想到不少事情。
他腦海中印象最深的依舊是那個少女用針線縫傷口的情景,明明手上的動作迅速、幹脆,但眼神卻一直平靜。
而且所用的東西都不一樣,包括最後給傷者嘴裏塞進去的藥,再想到少女是徐寶的人,而徐寶年歲不大,也那樣厲害。
那麼很顯然,兩個人不是一般人,甚至隻是看,便能輕易發現兩個人有種超然於外的樣子。
手上的好東西一定不少。
自己和兒子若是走了,很可能會後悔一生,而不走,說是當藥童,別人誰又能把自己父子二人真的當藥童來對待。
有人生病了,是找關郎中看,還是找自己這個老藥童看?
不如先想辦法留下,瞧一瞧,實在沒有別的好處,到時再走。
低個頭算得了什麼?真學到本事,到時看誰還敢笑話?如學不到本事走,那時自然要被笑話,但現在直接走了就不叫人笑話?
何況如此留下,還給了王家麵子。
王管事無法鑽進老周的肚子裏,不清楚對方想什麼,他問一句:“當真?”
“然!”老周回答,同時又瞪了一眼過來拉他袖子的兒子。
“好,待他二人出來,我與他二人說。”王管事答應。
老周和小周又愣,心說你王管事不能進去?
看二人表情,王管事倒是猜出來對方想什麼,心說我哪敢進去呀,那嘟嘟嗖一下出現,嗖一下不見,我過去萬一真發現什麼秘密,惹人家翻臉可麻煩嘍!
“周醫生、周老醫生,若無其他事,可回院子休息。”裏正還是很會做人的。
“也罷。”老周答應,又說道:“就是小院子,大的房間多,顯得空。”
小周一肚子疑問,卻不敢多說,隻好隨著父親,一行人又向回走。
八個方位小屋子出來拿弓的人也回去,像沒發生任何事情一般。
他們其實已經知道,寶郎沒過門的媳婦是突然出現的,沒見人進去,然後昨天晚上就是兩個人出來。
一個原因可能是躲開來自己等人的看守,另一個是……算了,別想,好冷,瘮得慌,尤其是總是晚上出現,沒月亮的時候,或是月圓的時候,哎呀,不能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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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醫術,沒醫德才是最叫人恨的,天下醫生都這樣,別人還活不活了。”馮媛說著話往外拿東西,她帶來的東西。
她和徐寶冬天要穿的睡衣,還有睡帽,太空綿的被褥,拖鞋什麼的。
再拿出來一個黑白圖的冊子,上麵畫著平麵和立體的兒童智力玩具圖案。
又掏出來的是三本厚厚的書,上麵寫著‘家禽養殖手冊’‘牲畜養殖手冊’‘冬季池塘養魚事項’。
徐寶跟著往外翻東西:“我其實不在乎他們有沒有醫德,我在乎的是能不能壓住他們,能壓住他們,我管他們有沒有什麼醫德呢,隻要老實給人看病,真表現出超高的技藝,我的房子給他們又如何?”
說著話他打開一個包,盯著包裏的東西直瞪眼,問:“你從哪找來這麼古老的手動絞餡機。”
絞餡機是金屬的,下麵有個帶螺絲把緊的卡口,肉切成一塊塊的從上麵放進去,手使勁一搖,裏麵的旋刀割過後出來的就是肉餡。
不是塑料的那種,整個機器沒有任何塑料,塑料的那個是騙人的,絞蔬菜還行,絞肉絞不動,一使勁搖把就壞了。
“你們總是包餡,剁餡雖說能更好地保存水分,但耽誤工夫,還有一個呢,下次我多帶幾個,反正帶不了辣椒水和子~彈了。”馮媛邊說邊拿出來一個一米高的布娃娃。
她拿著布娃娃碰碰徐寶的臉:“給,送給那個差點就變成自閉症的阿莠,娃娃比她還大,她一定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