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七年,六月二十二日,辰時一刻。雖是六月時節,可天卻依舊黑著。
“今日的天有點怪。”賀順注意到這點。
“你沒覺得最近的天亮的越來越晚了嗎?”李鴻基回道
“那倒沒。不過話說回來,你真的要一起去?”
“那是自然,這次如果沒有打出點名堂來,怕是這輩子都沒有這種機會了。再不行,我得自成一派去咯。”李鴻基笑道
興化府練兵場中,六百八十九人已經集結完畢,吳三桂站在宣講台之上。
場內所有人都分發到了一條白色布條,準備將布條係在大臂上。
按往年,六月的福建是快到整年中最酷熱難耐的時候。但是今年卻不同,東南的風時常吹帶著涼意襲來,好似初春的微涼。
昨夜的賀順已考慮了整晚,此戰過後,將上林府提親,與小離過著男耕女織的鄉野生活,不再追逐著吳三桂,去報那仇。他在船上與賀嘉談話之後,心中再也泛不起一絲波瀾。既然這世界原本就與自己無關,那自己又何必去做那些無謂的事。既然重生,何不如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打打殺殺的日子上輩子當錦衣衛時已經嚐夠了。
隻是想到穎兒,他心中懷有愧疚,他明白穎兒的心意。可真愛與好感同時擺在麵前,賀順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前者。
賀順想了想也可笑,自己至今還沒有問過穎兒的全名。
而陳亮,卻是另一幅麵孔,自從黑市歸來,他總表現的十分怪異。不過大戰在前,沒人注意罷了。
吳三桂見眾人集結準備完畢,深呼吸一口氣,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戰前訓話。
“今日之前,你我都是這蒼茫大地的一粒塵埃,來時無名,去世孤獨。你我隻是百家姓之後無關緊要的一筆,與人相似,又無人記得。而今日之後,你我的名字將刻這校場門口的青石碑上,流芳萬事。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人間滄桑數十載,不就是為了在這留一名,證明自己來過。我已向天祈過簽,上上簽,簽上隻有八個字!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今日,我們必定能血洗金厥山,替自己在這世留一名!”
“留名!”
“留名!”
口號聲響徹整個校場。
天啟七年,六月二十二日,午時三刻,剿倭軍正是從興化府城內出發。
沿街的百姓並沒有想象中感恩戴德,歡欣鼓舞的去歡送這批人。許多人站在自己門前,亦或路旁,帶有一點冷漠意味的看著這些人。
許多人眼裏,這些即將要出發的人就和當初頭幾批去金厥山剿倭的人一樣,去送死,不禁發出歎息聲。
有些人見到剿倭軍中有人推著十一門火炮,帶有期望的對著身邊的同行人說道“這麼多火炮,看來這次有戲了。”
“有什麼戲,你忘了,前幾日不還有海盜推著火炮來攻城,這火炮動靜挺大,可有個屁用,城牆的磚都沒打下來一塊呢。我看呐,這與其去送死,還不如咱們都待在這城裏,鎖好大門,跟倭寇耗著。時間久了,倭寇也得回鄉不是,自然就不費一兵一卒的將倭寇打回老家了。”
“對對對,世兄說得有理。”
金厥山,距離興化府約有九十裏地,午時出發,亥時至。
軍隊到達離金厥山還有三裏地的燕霞坡時,陳亮提示吳三桂到達了預計的地點。
吳三桂下馬“賀順,你先行上前打探下倭寇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