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時麵前的是吏部尚書,魏真些許還會賣點麵子,說上兩句客道話。
可吳敬年僅僅隻是個吏部左侍郎,雖然有上朝聽政之權,可往往就是個站在後麵角落旁聽,無法插話的角兒。
再者,皇上今年改革,吏部首當其衝在改革範圍內。
吏部的這些人,年輕的或許還可以留任,老的不出一年半載全都得告老還鄉去。
魏真在魏忠賢手下磨練多年,對東林黨都絲毫不懼,眼前區區的一個豫黨算個屁。
豫黨比起晉黨來說都差上半籌,當年炮打晉中八大戶,魏真就是領頭人之一。
今日王澤辱他整個東廠,辱全部太監,割了命根子已經是大恩大德。
吳敬年雖隻言語數字,卻與王澤那蔑視態度無二,魏真早就聽在耳裏句句戳心。
他這輩子最忌諱的幾件事,一是當著自己麵直呼公公。二就是聽到有人用沒種沒根絕後的這類詞語來形容他。
現如今,吳敬年想憑借一兩句俏皮話脫身,簡直是癡人說夢。
魏真不怒自威,臉上平淡如水,似無風無浪的大海,但藏在這底下深處,則是暗波湧動。
“吳大人,你當我東廠人是睜眼瞎,還是耳聾?剛剛大人的那番言語,是說我們這些沒了根的太監都有龍陽之好,斷袖之癖的家夥是吧?”
吳敬年臉色刷的一下慘白,之前諷刺魏東成的那幾句話,他本以為魏東成會聽不出來其中意思,就算聽出來,區區一個魏東成他也不放在眼裏。
可萬萬沒想到,魏真居然也在這裏,還居然偷聽他們的對話。
吳敬年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逃過了年初的朝廷內的大清洗,卻栽到了今天替一個跟自己並不有切身利益的王澤身上。
“魏大人,老夫失言,老夫失言,這件事老夫就當什麼都沒見到,什麼也沒看到,老夫告退了。”
吳敬年也不想再多與魏真糾纏,想來自己也隻是多嘴失言,並沒有什麼大的過錯。
魏真記仇,世人皆知。
自己與其留在這裏卑躬屈膝,搖尾乞憐,倒不如直接走人算了。
頂多與東廠關係破裂罷了,反正一開始豫黨與東廠就沒好過。
“吳大人,這就想走了?是吳大人太瞧不起我魏真,還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得罪我東廠者什麼下場,你這老家夥不會不知道吧。”魏真扣著自己手上的倒刺,問著
吳敬年口中哼了一句,道“怎麼,魏公公,你還想對老夫動手?弄得跟這人一樣?”
魏真冷笑道“那倒不敢,吳大人畢竟也是朝廷命官,在朝中根基已深,黨羽眾多。我一個小小的太監,怎麼敢把吳大人當場閹了呢?”
吳敬年不傻,自然不會落到魏真的話套子裏去,開口道“魏公公,你這句話我就不明白。我吳某人在朝多年,一向謹言慎行,獨來獨往,友朋寥寥數人,也多是文人墨客,非朝廷官員。你這一句黨羽眾多,是想誣陷我咯?”
“誣陷?我一個太監公公怎能誣陷吳大人。我這是好意提醒,吳大人莫把我這個太監的話當做了誣陷。”
吳敬年心中一驚,開口道“魏公...哦,不。魏大人,這句話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