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言逆耳,良藥苦口。話雖是那麼說,我明知道鹿是為了我好,真正關心你的人,始終不會隨大流,說些你愛聽的話,他們總是能一針見血的指出你的不足,在你被鞭打的千瘡百孔的時候,在你心裏為你點亮一盞燈。
我與鹿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非要弄得老死不相往來,並不是這樣,我隻是無法說服自己的心,隱隱作痛的不甘心,憑什麼她可以像個沒事人那樣,坐在我麵前,諄諄教導我如同我的媽媽,站在一個她自以為的高度,俯視滄桑落魄的我,同情憐愛的目光像一把尖刀,妄圖幫助我的同時,也深深的刺傷了我。
我害怕原本已經平靜的過去,再次在我的腦海裏掀起漣漪,盡管水紋已經綻放了;我害怕我這些年經曆的失敗的感情,再次為鹿的到來當做成長的學費,盡管自己愛得一塌糊塗。我想到了小黃,我突然好想她,好想和她說說話,和她抱著依偎,和她嬉笑打鬧,我想和她說聲對不起,因為自己的衝動,放棄和她的感情,我多麼希望這一切隻是自己無數個夢裏的其中一個,這樣當自己睜開眼睛的時候,又能看到小黃酣睡在我身旁甜蜜的笑靨。
我閉上眼睛,雨水打在我的睫毛上,壓得它俯身下跪,當做水滴順流而下的踏板,順著我的臉龐紋路,滑落至我的嘴角,那種感覺很奇妙,而我也十分享受,千千萬萬的雨滴像是無數個不斷跳動的精靈,你悲傷的時候,它們依附在你的周身,你開心的時候,它們圍繞著你跳著整齊劃一的舞蹈,滴落在地上的聲音,更像是舞鞋踩在舞台上發出的踢踏聲,連綿不絕,令人心醉,不需要歌唱,已經是最美麗的歌聲。
我想拉著小黃,與我一同感受大自然的美麗,於是我拿出手機,卻看到一條短信,之前我光顧著和鹿聊天,根本無暇顧及手機,是小黃發來的,簡單的五個字:以漸,我走了。
我突然意識到什麼,我不知道該說這就是我感情細膩的地方,還是人與生俱來的第六感,這簡單的五個字,並不是想告訴我,她回家了。我有一萬種不同的看法來解讀小黃發這條短信時的心情,應該是絕望而堅決的。
換做平時,她一定會這樣發:寶貝,我先回家啦~。句子末尾帶個波浪符,代表著她略顯撒嬌的長音聲,而那個啦,更是凸顯她的俏皮。
假如我和她吵架了,她會這樣發:林以漸,我先走了,拜拜。她通常如果想要表明自己立場的時候,會直呼我的名字,但當一件事無法調節的時候,她也處於生氣與不生氣的臨界點,她會選擇先冷靜一下,簡單的告別我,但那聲拜拜是希望著我能主動發個“嗨”過去。
當她真的生氣了,她會這樣說:嗬嗬,再見。嗬嗬是一個強硬的語氣詞,我非常討厭它,但她會故意用這個詞來懲罰我,以表明此時她有多麼生氣,通常這種情況下,簡單地哄是沒有用的,除非做些讓她感動的事或者等到她想開了。
但此時此刻,她發給我的是:以漸,我走了。
小黃很少會用以漸這樣的稱呼,像是告別一個老友,又像是對親人的囑托,但給我更多的感覺是告別一個人,我走了這三個字,堅定地像是一把刻刀,在猛烈的敲擊下,一筆一劃的刻在離別的石碑上。
所以,這條短信的原話應該是:以漸,我決定了,我想我該離開你的世界了,我愛你。
我以為她不會離開我,就像她每次吵架和我說分手,我都是一笑而過那樣;我以為我不會難過,就像一個人又從我的生命中擦肩而過,假裝她不曾來過。
我發瘋似地給她打電話、發短信,最後都是渺無音訊。
無助永遠是一個人選擇逃避的最好借口,我沒有回公司,而是緩緩地朝家走去。如果有人此時看到我的話,一定會覺得我像個死屍,不帶一絲生氣,好像生命的終結點就是走完這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