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與雪相遇的結局,自然是一望無際的田野裏厚厚的積雪慢慢的融化,白天化水,夜晚成冰。
各家門前的雪大部分已經被挑到了地頭。隻餘一層薄薄的可以看見地麵的雪也是瞬間滲進了土裏消失不見。
下雪沒有消雪冷。李筱站在房門口,看著屋簷流下一串串的雪水,凍的腳都有點疼,趕緊轉頭進屋上炕。她覺得去年一個冬天都沒有這幾天這麼入骨的冷。
她爸爸去地裏轉了一圈,回來很是高興,對著炕桌旁做寒假作業的姐倆說“這雪下的好啊,今年一定是個大大的豐收年啊!”
李筱也笑著對她爸說:“那是不是當浮一大白呀?爸爸?”她爸也是讀過書的,還是完小畢業,與村裏的多數同輩人相比,算得上有點文化。而且她爸看電視記情節記得特別準,所以也是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的。
當下就回她:“我筱娃說的很是,爸這就取酒,讓你媽把剩下的炸花生米和豆腐絲端出來,再炸上些饃片,咱們一家也小酌幾杯。”
姐妹兩個收了作業,從廚房把菜和饃片都端到了炕桌上,她爸也把初一那天和二叔喝剩的半瓶尖莊酒拿了出來,然後四口人圍著坐下。
在村裏,逢年過節時孩子們都被允許可以少少的喝幾口。吃了幾口菜後,李筱雙手端起姐姐麵前的小酒杯,敬她爸媽,說:“爸、媽,我和姐敬你們一杯,你們挑雪辛苦了。”然後把酒塞到了她姐手裏,她自己則端起白開水和爸爸媽媽幹了,她因為腳的原因,麵前隻有白開水。
又過了幾天,村外通往鎮上的大路中間也已經沒有積雪,她爸爸和二叔就帶著姐姐和弟弟走去鎮上,從鎮上再乘車去市裏爺爺家拜年。
李筱就陪著她媽媽在家看門,一張炕上,李筱在一邊做作業,她媽媽在另一邊飛針走線。
再說去拜年的那兄弟兩和孩子們。
敲開門,直接對上一白眼。給他們白眼的是李筱爺爺的繼妻,幾個孩子的繼祖母劉豔萍。兄弟兩個叫了“姨”,李穎和弟弟叫了“婆”。
這個劉豔萍三角眼、高顴骨、薄嘴唇,是李筱爺爺在孩子們的親祖母去世後娶回家的。不錯,是娶。她比李筱爺爺小了十幾歲,隻比李有糧(李筱爸爸)大七歲,原本是市郊區二十公裏外的一個村裏的寡婦,經人介紹嫁到了李家。
原本是她一人嫁進來的,後來她以李家兩個兒子都大了住在一起不方便為理由,攛掇的李筱爺爺另在市裏買了單元房,就她和李筱爺爺住,後來又把她和前夫生的兩個兒子接去一塊生活。
李筱爺爺就在市裏上班,原來是在單位宿舍住,放假就回老家。自從娶了劉豔萍並在市裏買了單元房後,一年也不見得回老家一次。
劉豔萍給了幾人白眼後,才往旁邊讓了點讓他們幾人進來。在玄關處又啪的扔到地上幾雙舊拖鞋,命令道“換鞋!”然後就仰著脖子進了客廳。
李家兄弟硬是忍著一口氣換了鞋。領著孩子們也走向客廳。
客廳裏,李筱爺爺正和劉豔萍的兒子們下棋,看見他們進來,就說了句:“來了啊,坐你妹妹那邊去。”
幾個人才看見李筱姑姑一家三口也在,果然是碰上了。李筱姑姑兩口子看見哥哥也說了句“來了啊!”
屁股都沒挪一下。
看著自己的父親(爺爺),隻顧和劉豔萍的兒子下棋、說笑,正眼都沒看他們幾人,心裏不是不委屈的。
隻能在李筱姑姑那邊的幾個沙發上分著坐下,連杯熱水都沒有,隻好自己給自己倒。
從頭到尾,劉豔萍的兩個兒子頭都沒抬,更別提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