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致遠,你會來嗎?
那天,吳致遠的郵箱裏收到一封婚禮請柬。發信的是他的雙胞胎弟弟吳致清。
致遠和致清原是生長在一座依山傍水的小城,他們考上了同一所大學,畢業後致遠留在家鄉做了一名編輯,致清則遠赴大城市打拚。他們分別轉眼已經十年了。想來並不是很久不見,致清常常回家看望他們的父母,兄弟二人也會相聚。
思忖片刻,吳致遠給了弟弟肯定的答複,網上訂票也非常順利。致遠還決定去製備一套禮服,以便出席自己唯一的也是最親的弟弟的婚禮。
2.
“安寧!我愛你!”
大學女生宿舍樓下聚集了許多人,有的叫好,有的起哄,有的則是偶然路過看熱鬧。地上用燭火排成一個心形,搖曳的燭光輝映著少年的臉,他的臉上光影流動。那是年輕的吳致清,執著地等待他心愛的姑娘現身。
安寧,吳致清也是哥哥吳致遠的高中同學,也是大學同學。彼時戴著小眼睛嚴肅的班長如今已經出落成一位頗有氣質的美女,在這座小城的大學中已經算得出眾。安寧高中時則與吳家兩位兄弟相識,雖然兄弟二人誰都沒有和安寧正式交往,不過一左一右形影不離似乎也向其他男孩昭示著安寧非屬於他們兄弟中的一個不可。而今吳致清的告白也是眾人意料之中。
宿舍樓的女生們也紛紛探出頭來看熱鬧,有的羨慕,有的好奇,也有的有些妒忌,議論紛紛。在這座小城中,吳家兄弟也算是出眾的青年了,吳致遠初中時就在全國少年作文大賽中拔得頭籌,高中時又經常有文章發表在雜誌上,是小有名氣的文學少年;而吳致清是體育特長生,身材健美,陽光開朗。這兄弟二人一文一武,也算是十分吸引眼球了。早有女生帶著點嫉妒地議論,安寧真幸運,有這兩大好男人在側。女神就是女神,大家一聲羨慕的歎息。
少年的青春與激情,此時全部投射在他心愛的姑娘身上,然而,安寧卻在眾人的歡呼中翩翩而至,對吳致清小聲說:
“對不起,致遠,你回去吧,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安寧偏愛少年的才情,原來她早已被吳致遠筆下的世界吸引,她早就讀著他一篇篇文章欽慕不已,女神也有鍾情的男孩,她的心也早就被另一個人俘虜。
兄弟相爭,多麼俗氣而諷刺,吳致清慷慨放棄,祝福了哥哥和自己心愛的姑娘。
那年他們還都是沒走出家鄉小城的孩子,雖然情竇初開,卻對未來充滿了不確定。安寧雖然漂亮,但也隻是在這個小小世界的一朵鮮豔花朵,到了更大的世界不知會不會黯然失色?
世界還很大,一向心胸開闊的吳致清這樣想。
那麼,他有才情的哥哥呢?哥哥對弟弟感到抱歉,不過他也的確喜歡清純、認真、美麗的安寧。
後來,大學裏的人是這麼說這件事的,寧靜而致遠,弟弟從娘胎裏出來就輸了,這段情緣也是一開始就注定的。
3.
轉眼間四年過去,到了畢業的光景。
吳致遠收到了這所大學的保研通知。畢業季,分手季,矛盾來了,安寧並不打算繼續讀研,她想離開家鄉,去外麵的世界看一看。
吳致清沒有保研,對考研也不寄希望,隻能求職,他對未來還一片迷茫。
曾經的深情擁抱,竊竊私語,無人之境時的彼此承諾,此時備受考驗。
彼時傳出某飛機失事的新聞,航班正是從他們的小城起飛的,在當時引發了不少的震動。30人死15人傷,全國都非常重視這個事件。
哥哥對安寧說:“你看,外麵的世界多麼動蕩,不要出去了,留下來吧。”
可是安寧的眼神是堅定的,她已經下定決心離開。
“留下來,我們結婚好嗎?”吳致遠的聲音帶著懇求。
女孩又一次對哥哥說對不起。
曾經的幸福化作泡影。
外麵的世界那麼美好嗎?值得你犧牲我們的愛情去追求嗎?
吳致遠想不通。他不是一個喜歡遷徙的人,他喜歡過安定的日子,悠緩而平穩,他可以靜靜讀書,靜靜寫作,在小城中牽著自己心愛姑娘的手,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