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心裏暗自竊笑,嘴上卻歎息一聲:“哎!”然後繼續問王廣連:“王廣連,你在你們黃巷街道是屬於什麼級別的幹部啊?”
王廣連老老實實回答陳陽:“我是幹事。”
“喔,那是小幹部啊,一年多少錢呢?聽說你們黃巷街道是我們江南市最有錢的街道,像你這種幹事級別的幹部一年拿多少錢?”陳陽問。
“有十幾萬吧。”王廣連回答。
“你看看……”陳陽嘖嘖讚道:“你們單位多好啊!收入真不錯,一年有這麼多錢,幾乎就要和我們醫院差不多了。我們醫院的小護士一年也有十幾萬!”
尼瑪,這不是炫耀你們醫院嗎?王廣連心裏想。
“哎,可是賺再多錢有什麼用呢?人得了這病,有錢有個屁用!”王廣連說道。
陳陽道:“喔,對了,我忘了和你說了,你的病的事情你們街道已經知道了,因為你們街道衛生辦的一個什麼主任把體檢報告帶回去了,全街道就是你一個人有這麼嚴重的病,我估計這個時候你們領導應該知道了吧?”
王廣連站起身來,他對陳陽笑笑,出了醫院。他想自己哪有錢治病呢?
那陳陽還在後麵吩咐他呢:“兄弟啊,你趕緊來辦住院手續吧……你的病是早治早好,再拖下去就是……哎!”陳陽一聲歎息,那歎息就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割著王廣連的心。
王廣連走出了醫院,他抬頭看天,天灰蒙蒙的,顯然有霧霾。
霧霾這玩意兒現在江南市也有了……
霧霾就像是他心裏的陰影,揮之不去!如此沉重的阻擋著他的呼吸,他突然想哭,但是卻驚訝地發現自己哭不出聲來。
王廣連想自己一個當兵出身的人,平常的時候龍精虎猛的,現在三十多歲,身體健壯似牛,怎麼會得不治之症呢?這難道是老天要滅我王廣連啊?
王廣連尋思自己的老婆還沒有穩定的工作,孩子還小,剛剛去讀了小學,他這要是提前走了,老婆孩子必然都是別人的,這些年手上雖然有點小存款,可是去年年底那個新房子一買,原來的存款就是光光的,原來自己住的部隊的家屬房也交還給部隊了,於是才拿到了部隊發給他的住房補貼十二萬。那十二萬直接的送到了銀行,還了買房的貸款,現在他家裏的一張銀行卡上隻有區區三千多元……
這王廣連最近一直就在等黃巷街道機關年底的那個獎金呢,好嘛,自己忽然的得了大病,倒黴啊,太倒黴了!要是去看病,住院,做手術,再接著化療什麼的,醫生說要五十萬才有生的希望,可是我王廣連到哪裏搞錢啊?我王廣連怎麼就混到走投無路的境地呢?這不是突然之間晴天霹靂嗎?!
正鬱悶著,王廣連的手機響了起來,掏出來接了,遽然是範麗娜的:“王幹事,你在哪?”
“我……”王廣連不知道說什麼好。就聽範麗娜關心地對他道:“王幹事,你的事情我知道了,我現在在李書記的辦公室裏,錢主任、汪主任幾位領導都在的,大家正在商量你生病的事情,你別急啊,別想不開……”
“謝謝你們領導的關心。”王廣連道。
範麗娜道:“王幹事,你家裏經濟如何?住院的錢有嗎?你本人的醫療卡應該是可以報銷70%的開支的……就是好的藥、進口的藥要自費。”
“範委員,我王廣連是一個外地人。因為在江南市當兵,轉業就留在了江南市,我老婆是江南市人,棉紡三廠的,去年下崗了,到現在也沒工作。孩子還小。我老家的父母年齡都老了,都是農民,我還有姐姐妹妹,家裏都很窮的,平常的時候還要伸手向我要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