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地後退,兩腳抵在沙發的底座上。
但我再也無法後退了,就見許紅伸開雙手,眼睛微閉著,我驚惶地大叫道,許紅!你要幹嘛?
許紅睜開了眼睛,羞澀地一笑,道,你個嫩瓜蛋啊,哎,你這人其實不錯的,我想獎勵你一個擁抱。
我嚇了一跳。
許紅當然沒有來擁抱我,她隻是擺了一個想要擁抱我的造型,就返身扭著腰肢走了,她去了自己的臥室。隨即,她輕輕地掩上了臥室的門。
我又麻木地站了一會兒,搖搖頭,就去洗漱了。
洗漱完,老子按部就班地想睡覺,可是,回到強子的工作間,回到那張行軍床,我怎麼能睡得著呢?老子大學時代在被窩裏做過的那個動作此刻又隆重地上演了。
我的手緊握著自己,就象緊握著自己的一個不可預知的未來!
第二天,我略顯疲憊,但我還是精神抖擻地去海邊,去乘輪渡,去那個狗屁的大學幫顧冰聽課……
老子登上輪渡,那個浙江人又一次見到了我,可他還是那副德性,脖子上掛著一個展覽館一樣的架子,一排一排的放著各種各樣的眼鏡,那廝見到我,依舊平靜地張嘴嘰咕道,眼鏡要哇?眼鏡要哇?
我氣不打一處來,衝動地就想把那廝推到海裏。
下了輪渡,我步行去學校,畢竟老子身上錢不多了。
終於,我坐在大學的一個教室裏寫著顧冰名字的位置上開始認真地聽著課了,我寫著,聽著,聽著,寫著,充分地表現了一個好學生的樣子。突然,我似乎看見一個很熟悉的人在教室門口閃了一下,讓我想想,他是……
靠,我似乎見過那人的,對了,是他,小平頭,給大金牙開車的那廝,胸肌很大,肱二頭肌溜溜圓的家夥!
媽的,難道是……我腦子裏急劇地思考著,毋庸說,我馬上意思到有什麼大事情就要發生了!
如坐針氈。
是的,我開始如坐針氈了,我開始猴子屁股坐不住了。課堂上,那老教授正口吐蓮花地講著國際經濟管理學,他講的再怎麼精彩紛呈的,其實,我已經聽不入耳了。
我低著頭,臉頰開始泛紅,心髒在撲通撲通地跳著。我在筆記本上胡亂畫著,同時思考著應對之策,我想,我隻有堅持著不出教室的門,但是……這顯然是一個幼稚之舉,我能不出教室的門嗎?
一方麵,那課總是要結束的,另一方麵,我總不能一直呆在教室裏當一個縮頭烏龜吧。當整個教室終於安靜下來,空蕩蕩的教室隻乘下我一人時,我看見有幾個人搖搖晃晃地向我走來了。
其中一個就是小平頭。小平頭我是認識的,老子的恩人大金牙的司機,此刻他走在最前麵,一看就象是解放前一個什麼民團的小隊長。恍惚中,我覺得他要是穿著一件黑色的綢布衫,頭上戴一頂禮帽,肩上斜跨著一把盒子炮什麼的,他媽的,他就更加象一個狗漢奸!
他用陰鷙的眼睛瞪著我看。看著,這廝還囂張地扭了一下脖子,那脖子發出嘎嘎嘎的非常誇張的響聲。很明顯,那廝是在做“運動”前的準備工作呢。他的後麵還有兩個馬仔一樣的家夥跟著,都是矮墩墩的造型,但是脖子、手膀子都很粗,手臂上還有黑色的泛著邪惡光澤的紋飾,好象是一隻毒蠍子的什麼圖案,他們都把自己的雙臂故意環抱在胸前。
近了,近了……
我對自己說,宋江,你要冷靜啊,不要……害怕,要沉住氣!可是,我還是顯出了慌張,我站了起來,手裏的筆記本“吧噠”一聲掉了下來。我彎下身子去撿筆記本。
小平頭站住了,看著我,一笑,用手指著我,嘴巴裏迸出兩個字:出去。
我看著凶神惡煞般的小平頭,心道,老子豁出去了,有什麼啊,不就是打架嗎?這樣一想,我的豪氣又湧了起來,我頭一昂,回了一句,我幹嘛要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