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黨校生活無非就是這樣,上課什麼的其實都是做做樣子,這個專家上課,那個專家上課,上的什麼鳥課,其實都是狗屁,我們隻是不說而已。
即便我們埋頭記筆記,那也是為了給上課的老者一點麵子。
黨校嘛,就那點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即休息休息、聯係聯係、密西密西……
“密西”就是吃的意思。前麵的休息休息、聯係聯係就不用說了吧。
唉,怎麼說呢?同誌們,我的黨校生涯就這樣開始了。
毋庸說,我和王斌王局住一個房間。幾天下來,我們遽然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有一次,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突然被王斌王局推醒了,當時,我正困意洶湧呢,而且似乎在做一個什麼夢,夢裏的我在老家的小山村裏正稀裏嘩啦地喝粥,也就是喝一碗玉米糊糊。
玉米糊糊是我老娘親自到灶上搖著風扇煮的,一個字:香!我喝的那叫不亦樂乎啊,我一邊喝,一邊心情良好地看著院子裏那棵兩臂環抱不過來的老棗樹上正在往地下掉蟲子,那場景就象在下一場蟲子的雨——
那些蟲是肉嘟嘟的、粉嫩的,小小的玩意,密密麻麻地下了一地,我看見肥肥的青蟲們在院子的地下翻滾著,叫嚷著,嬉鬧著,就忙喊:爹,爹啊,這些蟲子是什麼蟲啊?
爹正忙著往一隻木桶裏勾兌什麼——我知道那無疑是叫“滅殺靈”或者“全無敵”什麼的農藥,烈性的,隻要噴灑到樹上,那些蟲子就會迅速死去,蟲子們在死去的那一瞬間,全身抽搐,變形,可那些注定要遭遇一場劫難的蟲子們怎麼知道即將到來的危險呢?他們快活一時是一時,這一點,多象那些注定要遭遇東窗事發的腐敗官員啊?!
我正做著夢呢,“吧嗒”一聲,一隻肥肥的青蟲就掉到老子的碗裏來了,哎,這香氣撲鼻的粥還能喝嗎?我不禁惱了,張嘴就罵,你TMD……
唉!我醒了,是王斌王局這廝在用他的胖手摸老子的臉,狗日的穿著花褲衩坐在我床頭呢,剛才我夢見蟲子掉到碗裏,其實就是這廝的涼涼的胖手帶給我的感覺,我驚道:你這是在幹嘛啊?發神經啦?
嘻嘻,不好意思,哥哥我睡不著……起來吧,我們談談心。王斌王局笑道。
我伸了個懶腰,道聲,夜闌人靜的,兩個男的,談個屁!
談屁就談屁,嗬嗬……王斌王局從床頭櫃上摸出一支桶裝的“五葉神”香煙來——這煙價格不菲,他先給自己點上,問我,你要不要?
我說不要。王斌王局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煙圈,幽幽地道,你說,宋局,你說,這人活在世上怎麼老是找不到自己的方向呢?比如我,我就缺乏方向感。
我一屁股坐了起來,奇怪地問王斌王局,你說什麼呢?什麼叫方向感?難道你沒有方向感?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我告訴你吧,宋局,我們是兄弟,是兄弟我就不打逛語,我確實找不到方向感。
我嘲諷道:我知道了,你睡不著,找不到方向感,其實就是想說你現在需要那啥,對吧?
王斌王局道:也對,哎!
歎氣後說我們哥倆喝兩杯。
我驚訝地道,夜闌人靜的,難道不成你還有酒啊?王斌王局就向老子神秘地眨眨眼,他興高采烈地把床頭櫃打開了,靠,他遽然真的拉出一個沉重的紙箱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