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卿上一次進公安局是拍證件照，那時候離成年還有兩個月，那個拍照的女警察嫌第一次拍的不合規矩，拍了好幾遍才放過黎卿。黎卿那時候就覺得這個地方冷冰冰，死氣沉沉的。
不過現在局裏有的是忙碌的身影和嘈雜的人聲，因為死人了。
黎卿他們趕到的時候莊序已經不在了，負責的警察一問三不知，胖大叔不由得咒罵一聲，剛想派人去找就被一行人的來到打斷了－－－－死者家屬。
來人是死者的父母和姐姐。
“我家然然呢？然然呢？”年過半百的母親一見到胖大叔就撲了上去，沾滿汙漬的舊衣服在警服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刺眼。
皮膚黝黑的父親看起來一副農村人的樣子，駝著背，拉住母親：“孩他娘！別給人警察添麻煩！”
姐姐張秀用袖子抹去眼淚，粗糙的布料在臉上留下了紅印：“娘！娘。。。弟弟他，他不在了。。。”
黎卿冷靜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出，看胖大叔手忙腳亂的勸了這個勸那個，不是不難過，隻是人家的事再怎麼上心也是別人的事，費心費力還不討好，不值得。
胖大叔這邊剛安撫了家屬，沉默良久的肖俊開口了：“死者。。。我是說然然，他之前和你們聯係過嗎？”
“聯係什麼啊！連我們帶人捎的口信都沒有回複，過節也不回來，這個崽真是白養了！”父親張順臉上又懊惱又不舍，看的姐姐又刷刷掉眼淚。
肖俊和胖大叔對視一眼，難道這個張超然是那種人？
所謂那種人就是從農村來到大城市，沉溺與城市的繁華，嫌棄自己家鄉、親人的年輕人。
黎卿可以理解這種行為，在落後的農村長大，看著大人們辛苦的過活，終於有機會過好一點的生活當然要抓住不放。不過有些年輕人因為心智不夠成熟，受到城市的反麵刺激，很有可能產生認知的偏離，導致人生觀脫軌，進而出現心裏問題，走上犯罪道路的也不是沒有。
但是光憑家人的言辭並不能判斷張超然的人格。
“能。。。能把然然帶回家嗎？”母親哽咽著，詞不成句，一個愛子的母親不過如此。
胖大叔為難：“凶手還沒抓到，恐怕還要等一段日子。”
“不要，不要什麼凶手！我要然然！然然！”母親得知不能帶自己心愛的兒子回家，頓時聲嘶力竭，掙紮出父親的鉗製，抓著胖大叔的衣服，像個撒潑的婦人，毫不講理。
肖俊畢竟人高馬大，拉開了撕扯的兩人，在母親耳邊輕聲細語的安慰，隻一句話的功夫，母親就安靜下來，情緒漸漸穩定。
父親連聲道歉：“真是抱歉，這婆娘也是太難過了。”話鋒一轉，“不過我們還是想快點接然然回家。”
胖大叔再三保證後三人攙扶離開。
黎卿覺得母親這瘋發的有些過了，孩子死了是該傷心，一般人應該是希望將凶手繩之以法的，而這家人卻隻想要回遺體。轉頭看向胖大叔的時候，果不其然，他的眼裏盡是懷疑。走出大門的姐姐回頭看了一眼，欲言又止，表情猙獰，對上的卻是黎卿的笑臉。
這件事情真是越來越好玩了。
回去的路上，肖俊開車，黎卿坐在副駕駛。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肖俊開車是時候很認真，目視前方。
黎卿知道他這樣說隻是想聽聽自己的看法，不過黎卿對自己不喜歡的人的態度一向不好：“你跟張超然他媽說了什麼？”所以問出口的就是不著調的話，卻是黎卿好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