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潘小南(1 / 2)

北方的冬天總是幹燥而又寒冷的一個四五歲大的孩子蜷縮在地上,溫暖的大床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可是他情願待在沒有暖氣的硬地板上,因為心是涼的,隻有身體上的寒冷能讓他忘卻心裏的酸楚和不甘的淚水。偌大的房子裏沒有一點人氣,隻有偶爾傳來細微的抽泣聲,等到眼淚的河床幹涸,孩子抹了抹臉,抱緊了自己的身子,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母親的懷抱,深吸一口氣,拖著僵硬的身子鑽到冰冷的大床上,差不多該睡了,要是一會兒她回來看見自己還醒著又該不高興了,這樣想著,孩子便進入了夢鄉,也是哭累了吧。

隨著年齡的增長,孩子夜晚哭泣的次數越來越少,不是他過得比以前好了,而是用另一種方式發泄了他的不滿。青春期的孩子就該是叛逆的,所以他可以盡情的表達自己的不滿,爭吵,無休止的爭吵,有時候麵紅耳赤,有時候冷嘲熱諷,甚至是謾罵,你要問他痛快嗎,當時確實是很痛快的。發一通脾氣,看他們氣的咬牙切齒,吹胡子瞪眼,他們不痛苦了他自然就痛快了,可是摔門離去之後呢?隔絕了他們的熾熱的眼神,心裏頓時就空了一塊,不管剛剛氣有多足,最後難過的還是自己,何必呢,這麼折磨自己?

少年總是衝動的,青春期的孩子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學社會上的壞孩子紋身、喝酒、打架,甚至是吸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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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被紀珺曉侮辱之後,秦然整天借酒消愁,酒吧的工作也擱置了好幾天,老板多次打電話,不管是好言相勸還是威逼利誘秦然都無動於衷,直到那天見到潘小南。

當時秦然正坐在露天的大排檔喝酒,初冬的寒冷為他擋去了人們異樣的目光。

秦然心裏自然是苦的,從小他就發現自己與別人不同,他喜歡女孩子漂亮的衣服,更喜歡穿上裙子欣賞鏡子裏的自己,但是他知道這樣是不正常的,因為父親告訴他男孩子就要男孩子的樣子,有氣概,有擔當,總之是不能化妝穿裙子的。所以他拚命掩飾著自己的特殊癖好,每次路過女裝店他都有抑製不住的衝動,心癢難耐。直到上了大學他才敢正大光明的走進店裏,聲稱給女朋友買衣服,每次還被服務員誇是好男友,每次都滿臉羞紅的離開。盡管這樣,成為女人的衝動越來越強烈的影響著他,冬天甚至穿女性的內衣。這種時候他都特別在意別人看他的眼光,總覺得每一個人都會知道他特殊的癖好,每一個眼神都是輕蔑,帶著厭惡的,秦然每過一天就像是上一次刑場,每天都精疲力盡。在地獄一般的日子裏唯一能讓他感到輕鬆的大概就是那些信了。大概是從他大學畢業開始,突然有一天收到一封信,寫信人用的是化名,寄信地址也不得而知,就在他以為是寄錯的時候,信的內容吸引了他,信裏說他知道秦然的特殊癖好,並且覺得這癖好並不如世人所說的那麼不堪,甚至是鼓勵秦然麵對真實的自己,諸如此類的話在未來的一年裏不斷的通過信件寄給了秦然,雖然曾經試圖找過這個人寫信人,但是一無所獲。事實上,這些信確實給了秦然很多勇氣,讓他在無數個難以入眠的夜晚不至於以淚洗麵,不說是地獄一盞燈,至少是冬夜的棉被了。

“一個人嗎?”

秦然聞聲看去,是個消瘦的男人,借著酒意說話也橫了起來:“你TM誰啊?”

來人輕笑,並不在意秦然的粗魯:“我是潘小南。”

“潘小南?”秦然重複著這個名字,總覺得有些熟悉,喝過酒的腦袋被冷風一吹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個不停,“我不認識什麼潘小南。”

瘦削的男人裹著大風衣,呢絨帽下麵隻看得見蒼白的下巴,有淡青色的胡渣,咧嘴露出白牙,吸血鬼大概就是這種樣子的。

“我是潘華軍的兒子。”

聽到潘華軍的名字秦然倒是清醒了很多,畢竟他們家淪落到這個地步那個暴發戶也出了一份力。秦興國和陳雅茹的事情秦然還是知道一點,雖然當時他還小,但是他印象中確實有個女人帶了他一段時間,也聽街坊領居議論過,長大後邊漸漸明白了。現在那個人的兒子就在眼前,難道也是來羞辱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