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是前者,老者的錢封裝好了,是要寄給某個人的。這就又是一個爛俗的故事,不孝的兒子以及愚昧憨厚的付錢,一個在家裏享受不顧老父親的死活,一個哪怕做著肮髒的事情也想要給自己的兒子留下一些東西,然後橫死街頭的老父親。
小蔡通過法醫給出的死亡時間,查閱了附近的監控,順藤摸瓜,找到了死者生前曾經去過的地方,他在街頭拾荒,撿一些破爛,重複了一天之後,走到了一個電話亭,似乎是和誰撒了一通電話,時間很短,老者出來時候臉上的表情讓人玩味,眉眼之間舒緩,似乎是帶著欣慰。
我們找到了電話那頭的人,是一個四十餘歲的男人,根據戶口信息顯示,兩個人是父子,盡管這個四十來歲的男人不肯承認這一點。
看到我們找上門,男人先是不承認自己有個老父親,在當地的警員出示了戶口關係之後,又開始對自己的老父親破口大罵,語言極其難聽,大概把世上最惡毒的語言都用了一遍。
我很生氣,很多年都沒有這麼生氣了,哪怕被林警官折辱,我也沒有如此生氣的感覺,那種生氣從心坎裏蔓延到全身,像是海浪的潮汐,澎湃在我的心裏。
我打了他一拳,在心裏。但是現實世界我是沒有這樣的權力的,甚至我們想要從這個男人的口中得到什麼消息,必須安撫他,告訴他隻要他把該告訴我們的消息告訴我們,那麼就不會無緣無故的懷疑到他的身上。
經過了這樣的安慰,男人才稍微的安靜了一點,坐在自己幹淨漂亮的家裏,控訴著自己的父親是一個如何沒有德行的混蛋。我打斷了他的話,直入正題,死者在臨死之前的那一通電話裏到底說了些什麼。
男人看了我一眼,似乎不滿意我打斷他的話,但是礙於我的身份,沒有發作,回憶著說道,在電話裏隻是說了有五萬塊錢要給我,想要回家來一趟。
我眯著眼睛問,你讓他回來了嗎?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沒有說話。
我冷笑了起來,一個想要回家的老人,還要拿著錢孝敬自己的兒子,多諷刺。
“他在電話裏說了這筆錢是怎麼來的嗎?”我繼續問道。
“沒有。”男人搖了搖頭。
在離開之前,我把這個男人拘留了,沒有承擔贍養義務,是構成違法行為的,雖然身死如燈滅,但是最起碼,我能為這個老人家討到的公道,我盡力去討要。
男人破口大罵我無恥,被我一個眼神瞪了過去,然後把那些肮髒的語言悉數咽了回去,隻是圓度的看著我,沒有再多言語。
從院子裏麵出來,我還是有些生氣,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如此的憤怒,但是許諾知道,她笑了,笑靨如花:“前輩你做得很好。”
“不覺得我無恥?”
“對付無恥的人就要用無恥的辦法。”小矮子淡淡地說道。我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隨即笑了起來,雖然小矮子平時話不多,但是三觀還是很正的。
這筆錢的去向是查明了,至於這樣的一個不孝的兒子能不能拿到這筆錢,那是法官該判斷的事情,我們現在該去做我們應該做的事情了。
崔凱的朋友沒有要走的意思,崔凱買了一些石材,看樣子是要在書店裏麵吃一頓火鍋。我有些羨慕,有的時候造化弄人,一個身負巨大命案嫌疑的人在吃著火鍋,而我們卻在外麵吹著冷風,連口熱水都沒有。
距離案發已經過去了兩夜,已經超過了局裏接受到的命令,省裏再次派來了人,要監管案子的進度,而這些沒有在一線工作過的人,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求我們回到警局彙報工作。
聽到這個命令的時候,我沒什麼猶豫就拒絕了,都什麼節骨眼上了,哪兒有時間一點一點的去做彙報,我打發小劉去應付一下,反正屍體驗完了,他又閑了起來,我給他找點事情做,免得他長了草。
但是我的態度引起了領導的不滿,他親自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回局裏彙報工作,我沒有多說什麼,嘴上應了下來,然後卻沒有要動的意思。
許諾有些擔心,覺得這樣是不是不給領導麵子,我說去他媽的麵子,這兒死了人,人命比什麼都大。於是許諾不再多說什麼,拿出了手機,似乎隨時準備向她的廳長老子求救。
我察覺到了她的小動作,但是我沒有拒絕,我雖然自認為正義,但是我並不迂腐,有的時候,為了能更加筆直的通向目的地,我是不介意求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