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大半個月,車禍的法律責任,賠償問題終於都厘清了,劉師傅將以琳,薑小柏和徐煥三個年輕人都叫到了整容間,說道:“今天你們跟我學學,怎麼給殘缺不全的遺體填充和縫合。”毛亮和另一些火化組的工作人員把車禍那三具遺體搬到了不鏽鋼架上。
劉師傅對楊詩琴說道:“小楊,這具簡單的你來處理,難的這具我來給他們倆做教學。”楊詩琴點了點頭,走到了中間的不鏽鋼架邊上,開始給遺體消毒清理縫合。劉師傅和楊詩琴已經換上了長筒雨靴,她對薑小柏和以琳說道:“你們倆先躲遠點,我得先給他們把血給衝幹淨。”
兩人聞言退到了門邊,徐煥也退到門口,隻見劉師傅和楊詩琴拿起連接著水龍頭的水管,擰開水龍頭,開始衝洗架子上的兩具遺體,濃烈的血腥氣在空中彌漫開來,以琳有些想吐,以琳雖然沒去過屠宰場,但她覺得現在這間整容室就有點像屠宰場。衝洗了十多分鍾,架子上流到地上的水終於不帶紅色了。
劉師傅給三人拿了大浴巾,說道:“來,幫我把他們身上的水擦幹。”劉師傅自己也動作起來,以琳和薑小柏有樣學樣,開始給遺體擦身,劉師傅見以琳動作輕柔,說道:“不用這麼輕手輕腳,他們沒有知覺了,像你這麼擦,擦到明天這三具遺體也整理不出來。”
以琳聞言加快了手中的進度,很快遺體身上的水分就被擦幹了,劉師傅從另一個化妝箱拿出了醫用的剪刀和針線,說道:“你們在邊上看我怎麼給遺體做縫合。”這具男性遺體還很年青,頂多三十幾歲,麵皮蹭掉了一塊,肚子上也開了個大口子,劉師傅熟練地穿針引線,開始給遺體做縫合,就像在縫衣服一樣,隻是那針缺是圓弧形的。
劉師傅說道:“縫合的原則就是盡最大可能還原死者生前的麵貌。”說完,劉師傅開始將針線穿過遺體的麵皮,開始縫合,手法純熟,真的就像在縫一件衣服一樣,以琳突然想到,這要是針紮了手,染上屍毒可怎麼辦?
劉師傅很快就縫合好了遺體的麵部,開始給遺體的肚子塞填充物,又一針一線地將遺體肚子上的開口縫起來。縫合完畢,劉師傅才停了手下的動作,嚴肅地說道:“別小看縫合,得聚精會神,全神貫注,萬一不小心這針紮到手了,這遺體帶有什麼病毒,後果不堪設想,不要因一時的馬虎大意後悔終生。我們這份工作,犧牲奉獻是難免的,想當年非典的時候,我們殯儀工作者可是衝在前線,那些因非典去世的遺體都是我們在處理,你們年輕人也要有思想上的覺悟。”
三人均點了點頭,大聲地說道:“知道了!”化好妝之後,劉師傅和楊詩琴給遺體換衣服,劉師傅說道:“不用刻意回避,心無邪念即可。”遺體四肢僵硬,身上破舊的衣服,劉師傅直接拿裁縫用的大剪刀給剪碎了,但穿新衣服可沒那麼簡單。
隻見劉師傅拿起一根木棍,一塊板磚,將那木棍穿過衣服的袖子,板磚壓著遺體的手腳,很快的就把衣服褲子給遺體換好了。楊詩琴在邊上說道:“這手藝劉師傅還是跟一個老先生學的呢,求了好些日子,送了好多煙酒,老師傅才肯將這獨門秘技教給劉師傅。劉師傅倒是不藏私,全都教給我,可是我這學了一年都還沒上手。”以琳說道:“那我們估計沒個兩三年學不下來了,過年這陣忙,以後再跟你們慢慢學。”
毛亮領著另一個員工來抬遺體去火化,二人又回來將那具薑小柏看了不僅嘔吐,後來據說晚飯也沒吃的屍體從冰庫裏抬出來了。這一看不要緊,屍體殘缺不全,手腳各撞斷一隻,肚子也開了個大窟窿,那內髒用透明的厚塑料袋裝著,裝了好幾袋。以琳忍不住胃裏的惡心,飛快跑出整容室去外麵嘔吐了,吐得酸水都出來了,總算舒服了些。
劉師傅和楊詩琴先給遺體清洗消毒,等以琳回到整容室,遺體已經被擦幹了,劉師傅正把內髒往遺體肚子裏放,接著又塞入一些填充物讓腹腔飽滿,原來人活著的時候,肚子裏有氣撐著,才圓鼓鼓,人一死,那氣也就散了,尤其這肚皮破了的,那氣全漏完了。楊詩琴在邊上給劉師傅打下手,以琳心裏真是太佩服劉師傅了,她那全神貫注的樣子,就仿佛自己是在繡一匹精致珍貴的蜀錦,那針腳,都快趕上機器織出來的針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