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夏季異常炎熱,三伏天最熱的時候,氣溫甚至能超過四十度。好在現在空調普及,江城還有許多種西瓜的瓜農,能解江城人民的炎熱。
以琳很難想象,以前還沒空調的時候,大家是怎麼熬過難耐的酷暑的。
這天,以琳照舊到整容室幫忙。毛亮和另一個火化組的同事,抬了一具老年女性的遺體出來,以琳在旁邊觀察,這老婦人衣裳不整,又異常邋遢,蓬頭垢麵的。
以琳問道:“毛師傅,這家人怎麼這樣啊?人講究個體麵,他們的兒女也太不爭氣了!怎麼能讓老母親就這樣火化?”
毛師傅說道:“人家的事,你管這麼多呢。”以琳說道:“反正現在閑,你把人放下,我給她化個妝,至少頭發要梳梳好的。”
毛師傅勸道:“算了吧。現在的人哪,人心不古,醫鬧那麼多,你要是哪裏弄錯了,家屬興許還要找你麻煩呢。”以琳不以為然地說道:“梳個頭能出什麼錯,把人抬進來,五分鍾就完事了。”
毛師傅見以琳這麼熱心,隻得照辦。以琳手腳利落地給老婦人輸了發髻,又調了油彩,給老婦人化了個妝。毛師傅笑道:“以琳,我在殯儀館這麼多年,還沒見過你這幹勁的呢!”
以琳笑了笑,說道:“就當給自己積陰德了。”大功告成,以琳收拾化妝器具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老婦人的衣裳,老婦人肚子上的肉露出來一塊。
以琳定睛看去,那一塊肉竟有好多傷疤。以琳掀開老婦人的衣裳,褲腿,發現老婦人的身上有好些傷疤。有些像是煙頭燙的,有些大的傷疤,倒像是拿燒紅的鐵鉗燙的。
這一看可不得了,以琳看著毛亮,說道:“這具遺體不能火化,我看著像是死者生前受了虐待。”
劉師傅走過來,仔細看了看老婦人的遺體,歎了口氣:“以琳,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家屬都不管,哪輪得到我們來管?”
以琳對劉師傅有些失望,但還是據理力爭:“可我看這傷像是她家人弄出來的,這是赤裸裸的家暴啊!說不定老人就是被虐待死的,怎麼也要還她個公道。”
劉師傅說道:“人都死了,這公道什麼的都是虛的。就算你討回了公道,老人也活不過來了。”以琳之所以痛恨家暴,是因為她自己也曾是家暴的受害者。
小時候父母的打罵,在她的心靈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也影響了她性格和人格的發展。所以她特別痛恨欺負弱小的行為,心中總是憋了一口怨氣。
以琳看向毛亮,說道:“毛亮,你說!我們應不應該報警?”毛亮沉默著沒有說話,顯然也不同意以琳的做法,以琳這麼做,無疑是增加許多人的工作量。
以琳看似溫和,可就某些問題卻是異常執拗。以琳說道:“他們家屬在哪裏,把他們叫進來,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禽獸,能幹出這種事!”
毛亮拗不過以琳,隻得把家屬叫進了整容間。老婦人的丈夫,一子二女都來了,老婦人那兒子看著就不像樣,穿著一雙拖鞋,踢踢踏踏。
老婦人的兒子顯得很不耐煩,罵罵咧咧地喝道:“燒個人怎麼這麼慢?我們還要趕著回去呢,不像你們有鐵飯碗的,我們可是要幹農活的,一天不幹就沒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