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琅的婚禮定在正月初五,由於是晚宴,以琳下班後一個人開車去酒店。作為男方的家長,父親陳希文請了一天假,幫忙籌備婚禮。
陳家一大家子都來賀喜,二爺爺和小爺爺的兒子們也來了。二爺爺生了四個兒子,其中一個患有眩暈症,上山砍柴的時候犯病,掉下水庫淹死了;另一個兒子犯了事逃跑了,至今杳無音訊。
剩下的兩個叔叔,一個眼神邪惡,常年在外,沒有人知道他具體做什麼工作,倒是娶了妻生了子;另一個叔叔雖為人誠實善良,卻過於節儉,每每將相親的姑娘嚇跑,直到四十歲還沒結婚。
小爺爺總共就生了一個兒子,名叫希軍,讀書不成,早年走上歪路,也曾因偷盜進去過。後來小爺爺出了車禍意外去世,小奶奶帶著希軍改嫁,希軍把戶口都給遷走了,把爺爺氣得不輕,說他堂堂男子漢沒骨氣。
後來聽說希軍和繼父的傻女兒好上了,不知為何又分道揚鑣,另娶了一個神智不太正常的老婆,生了孩子。在江城就是如此,若是男方沒本事,隻能娶個不像樣的妻子,要麼癡傻要麼殘疾,月落塢就有兩個這樣的媳婦。
這次見到希軍,隻見他穿著一雙拖鞋,臉上還帶著少年人的天真神情。以琳聽同學的母親說,他現在在一個廠裏上班,一個月拿兩三千的工資,廠裏的人都誇他實誠,看樣子是安定下來,開始好好過日子了。
父母,弟弟弟媳站在台上在與主持人互動,以琳才真正發現自己真是個局外人,女兒和兒子就是不同的。弟弟的喜宴擺了二十幾桌,在江城這樣的小地方,相當有排場了。
以琳一個人默默地吃菜,菜色很普通,在酒店擺酒席,無非就是為了麵子。八九點的時候,賓客差不多走光了,以琳見桌上剩了好多葷菜,有些蹄髈根本連動都沒動過。
以琅的人生大事完成了,陳希文鬆了一口氣,可沒想到的是,年過完不久,爺爺就生病住院了。起因是爺爺白天去爬了西山,當天回來就吃不下飯了,到了晚間更是嘔血。
以琳以為沒什麼大事,起初去醫院看了一次,覺得爺爺還好,就沒有再去。以琳以為爺爺已經出院了,也沒問家裏,誰知大半個月之後的一天,以琳接到表姐的電話,說是爺爺還在住院,情況不太好。
下班之後以琳去了中醫院,表姐也在,爺爺躺在床上,想要說話卻連氣都提不上來。以琳當即就流下淚來,二姑姑將以琳拉到一邊,叮囑道:“不要在爺爺麵前哭,他心裏也難受。”
以琳實在是不解,怎麼爬個山病情就嚴重到這種地步了?爺爺的肚子鼓脹著,肝腹水導致爺爺既吃不下飯,也排不出便。晚間以琳打電話給父親,想問爺爺的具體病情。
誰知父親在醫院照顧爺爺,手機落在家裏,是母親接的電話。“其實爺爺三年前體檢,就查出得了肝癌,當時說得比較隱晦,爺爺也不讓大家告訴你和以琅。”母親說道。
“什麼比較隱晦,當時你們不是說醫院為了騙錢,特意誇大病情嗎?”以琳質問道。爺爺就是這樣一個人,為了不讓在外麵工作的晚輩操心,總是隱瞞自己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