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岩的步子很慢,慢到他自己都能數清他從石桌那邊走到門邊,一共走了有多少步。
一共十五步,方岩在門前站定。
一門之隔,方岩的神色平靜,內心卻如潮海一般翻湧不息,久久的不能平靜。
方岩站在門外,仿佛能夠聽到門後的呼吸聲,很輕……很輕。
方岩沒有說話,其實他也不知道說什麼,於是就抬手輕輕的扣門。
噔噔,噔噔!
扣門聲平息,無人應答。
等了許久,見沒有回應,於是方岩幹脆還是開口,輕聲道:“寧靜。”
這兩個字從方岩的嘴裏說出來,很輕,很溫柔,也很用勁,是久未見麵的激動,還是內心的喜悅,方岩無從得知,隻是知道在門後有一個人,一個曾經說喜歡過他的女人。
可現在她卻不說話,讓方岩的心中覆蓋上了一層陰霾。
“寧靜,我知道是你,你就在門後麵,開門吧,讓我看看你,好麼?”方岩又開口說道,聲音裏有著一絲請求,沒有摻半點的雜質,很真誠。
可以說,這是發自方岩的內心。
小院子裏,秋風蕭瑟,枯葉落地,滿是寂靜,仿佛有著淡淡的冷意。
就隔著一扇門,可這一扇門,卻是讓方岩感到天人相隔那般的久遠。
門後寂靜無聲,好似她不存在,可方岩能感覺到,她就在門的後麵。
然而,寧靜卻就是不作回答,不開門。
方岩隱隱有些知道寧靜為何不開門,但他不會問,而是說道:“寧靜,如果你不開門,那我就一直在外麵等著,直到你開門為止。”
這話裏有這堅定,有著倔強。
於是方岩就在門前的台階上坐了下來。
而在門後,一道嬌軀輕輕顫了顫,那美麗的眸子之中,晶瑩的水波隱有傷心的蕩漾。
……
方岩說到做到,就在門外的台階上坐下,他點燃一根香煙,默默地抽著。
抽完了,方岩就坐在那兒,背對著門,有時抬頭望天,有時低頭看地,好似一尊雕像。
門後,一雙美眸透過窗紙,看到了如雕像的方岩,藏在雪白麵巾之下的麵龐,有著一絲動容。
天黑,方岩坐在那裏不動。
天陰山的晚上很冷,與白天的溫度懸差很大。不過再冷對於方岩來說也沒什麼,畢竟他現在是破畫之境,還淬煉過肉身,不刻意的抵禦,這樣的寒冷對他來說不算算神。
唯有的隻是心有點冷。
夜半,在屋內,寧靜掀開了被子,從床上起來。
她穿著一件銀色絲質的睡衣,薄紗中的玉體若隱若現,蓮步輕移之間,乍現春意。
走到門邊,透過薄薄的窗紙,她看到了坐在門外台階上的他,背對著她,留給她一個背影,如同一尊雕像,亙古不變。
他,冷不冷?
寧靜默然的想到,心中睡意忽然間消散於虛無。
……
第二日早晨,一縷清晨的陽光透過枝葉細縫,灑落在地上,昭示著新的一天開始。
方岩獨坐在台階上,想了很多,也看透了很多。
關於修煉上的一些事情,方岩在想,關於寧靜,他也在想。
有煩惱,有快樂,一件一件說之不盡,想之不盡。
一道身影出現在小院落的門口,周燕玲來了,她端著兩份早餐。
來到方岩的麵前,周燕玲沒有多問,隻是將一份早餐放在方岩的身旁,道:“吃點,才有力氣。”而後她走到門前,將門推開,走了進去。
自始至終,方岩都沒有想過跟著進去,他需要寧靜來做決定,而不是強迫她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