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紅顏薄命(中)(1 / 2)

瞪眼張嘴傻傻看著進旺表演,哭笑不得眾人,驚呼湧向擔架,哭成淚人,渾身哆嗦槐珍,抬頭怒目咬牙瞪看咧嘴傻樂進旺幾眼,放下槐枝右手,從擔架右邊來到擔架左邊進旺跟前,奮力推開進旺,一邊咬牙切齒喊‘我叫你啪,我叫你嘎,我叫你哈……。’,一邊倫掌左右開弓隨喊聲扇進旺,連扇十幾下,曉亮疾步過來推開進旺,看著淚痕滿臉,瞪視怒目槐珍說道:

“別打了,你和傻子計較啥,他夠可憐了,也許這是他一生最快樂最得意時候,他想唱讓他唱,他想跳讓他跳,和他計較啥意思,快去招呼你大姐,你大姐有個閃失,你哭都來不及。”

槐珍扭臉看看即將抬進東屋擔架,低頭說道:

“我知道不該打他,控製不住氣不過,他一個半憨不精傻子咋會唱這些,是哪個缺八輩德的教他,把我姐氣成哪樣,我姐要有三長兩短,我絕不饒他。”

曉亮麵現尷尬,扭臉看看低頭捂嘴偷笑米枝和春麗,應道:

“還會有誰,還不是幾個吃飽撐的娘們,沒事幹,可憐他,教他逗他取樂,實是好心,隻是沒看好他,不該讓他這時人來瘋,我回頭罵她們給你姐出氣,你快去招呼你姐吧!”

槐珍瞪曉亮一眼,臉露羞澀,用手擦擦淚,低頭跑向東屋,進門片刻,隨著槐枝撕心裂肺慘叫聲,屋裏傳出嬰兒嘹亮啼哭聲,傳來菊梅哈哈大笑大叫聲:

“丫頭,是個丫頭,我有孫女了,我家有後了,我應奶奶了,進旺應爹了,哈哈哈哈……。”

駐足門外傾聽眾人,沒來及品味菊梅應奶喜悅,從西嶺傳來福多歇斯底裏痛哭咒罵聲:

“我的閨女哦!我的槐風呀!天哪!你年紀輕輕咋掉井淹死呢!叫我咋活呀!都是早該死老畜生、老雜毛害的你呀!我後悔呀!我害了你呀!我不活了,我要隨你去哦,我的槐風呀!我的閨女呀!嗚嗚嗚嗚……。”

眾人循聲望向西嶺,遠遠看到福多手舞足蹈發瘋般跑在前頭,十幾人追趕福多跑向西嶺北螺嘴山腳。

王家窩山高坡陡石多水位深,夏秋天滿山溪流成河,山水淙淙,瀑布盈溝,溝滿河平,水源充足,深秋後,雨水減少,沒有水利設施山上積水下泄,水源逐漸枯竭,七個生產隊靠人工在溝底打的三口井渡冬春,孫家窯、康家棚、趙家門、王家門四個生產隊相距較近,三百多口人,共用西嶺北螺嘴狼帳交彙山腳下一口三十多米井水,張家門和劉家窪共用一口二十多米深泉水井,王家門不時也來這口井擔水,周家窩偏遠人少用一口十幾米深小井,接近臘月,牛羊上圈,人和牛羊靠井水度日,用水更加緊張,挑水蓄缸成王家窩人日常重要營生,夜裏路陡水遠漆黑,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挑水,一大早家家挑桶奔井排隊挑水,早上挑清水做飯,上午挑渾水飲牲畜,下午井裏水掩不住水桶,人下到井裏,用瓢一瓢瓢舀挖,家裏水不夠用,能不洗衣服則不洗衣服,沒水臉也可不洗,遇到幹冬年季,做飯喝水困難時,家裏勞力沒農活或任務,挑起水桶,翻山越嶺走到十幾裏山下挑水,因挑水王家窩摔死摔傷好幾個,以前結冰早上挑水滑井裏淹死兩個姑娘,王家窩人很忌諱冬天婦女孩子去挑水,往年冬天家裏用水都由成年男人挑,今年男勞力活累任務緊,挑水搶水差事,無奈何落在未成年孩子身上。

雪後開工,福多槐珍在北嶺清土運石,巧妮槐風在水東溝燒土製坯,槐花和十四歲槐葉在家,照顧槐枝槐平槐山和十一歲槐芳,挑水做飯喂豬,放完炮燒好土後,考慮到工地環境惡劣,凍傷生病人增多,不能再死更多人,家裏老人孩子需要照顧,家家吃水困難,追悼會後離毛宣布規定,十分男勞力,九分女勞力繼續留在工地,有事向他本人請假,其他半勞力可以自行決定留工地在家,開完奮堆追悼會第二天,幾乎所有半勞力都沒去工地,加入到擔水搶水行列中。

槐風這兩年很少上地,整日懷抱兩頭尖三尺長槐木棍,坐在土炕上自言自語發呆,除吃飯上茅房甚少下炕,聽見生人說話,驚覺舉棍站起,看見家外男人進屋,槐風似發怒雌獅,瞪起丹鳳三角眼,擰起柳葉吊梢眉,嘟起桃色瓜子臉,張開小巧櫻桃口,嗷叫一聲,跳下炕舉棍撲向來人,家裏來眾多男人,沒有巧妮引領,很少進槐風姊妹住的西屋,聽見奮堆聲音,槐風渾身顫抖,揮棍發瘋般跑進茅房,放下草簾,躲藏茅坑發抖,燒土製坯按人按戶分工後,槐枝不能上工,巧妮不得不手牽槐風,挑柴來到水東溝,槐風手巧不惜力,不用操心,隻是槐木棍不離身手,所有男人不得近身,一天嘟著臉不說一句話,別人背語錄唱紅歌,她默默低頭燒火掘土,充耳不聞,放工列隊唱‘大刀進行曲’時,她一反常態異常活躍,舞棍翻來覆去大聲唱最後兩句‘看準那敵人,把他消滅,把他消滅,衝哦,大刀向鬼子頭上砍去,殺!’,唱到‘殺!’時,棍舉頭頂,狠狠砸地,隊裏領唱會計康春來發現她這個興趣後,索性反複領唱這首歌,其他社員默契唱前麵歌詞,後麵兩句留給槐風,槐風舞棍砸地反複高唱這兩句歌詞,成王家窩人人愛看一道別樣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