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開口妄言者發現就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被一眾眾同僚麵無表情的圍觀起來時
就看到被同僚簇擁著,隱隱為眾人之首的郡丞,神情冷峻的盯著自己
“郡守與都尉之令,隻是要我等轉運軍械供軍士換裝過冬,補充北狩損耗而已,你究竟是如何敢言要再起戰事?今日你要是解釋不出來,就定你個靡軍之罪,上報都尉聽候發落吧”
被郡丞如此定罪斥責,妄言的掾史如何不知自己的話犯了遼東“軍不幹政與政不靡軍”的忌諱,雖然一眾同僚中未必就隻有自己意識到了是有戰事要發生
可是眾人都是再討論如何完成郡守與都尉的命令,唯獨就自己嘴上沒把門,非要把戰事兩個字說漏了嘴,連個幫腔回轉的餘地都沒留下
如果真是被定了靡軍之罪,雖然不會有性命之憂,可是自己在遼東的仕途就完了,而除了遼東哪裏還能找一個“考舉”錄用,不看出生名望就憑能力接納自己的州郡啊
“郡丞容稟,屬下絕無靡軍之意啊,之前的妄言不過是因為近日屬下,夜以繼日的在查證核實準備呈報都尉的諫冊,甚是疲憊一時恍惚才脫口妄言,還請郡丞明察從輕發落”
“哼,一句妄言就想平安無事?先罰你當月俸祿,明日起離開官舍回家閉門思過去,等候都尉裁定”
“是”被罰了俸祿的掾史不敢繼續爭辯
雖然少了一月的俸祿,但是全家挺一挺應該還是能熬過去,至於禁足思過,等候都尉裁定什麼反而不是太過擔憂,徐崢的公正之名至少在遼東可是金科玉律般的存在,鮮有人不服
待被處罰的掾史正要行禮退下,準備收拾一番回家思過時,卻被郡丞開口攔了下來
“等等”
說完郡丞就返身,從上首的案幾上將徐崢離開前,重在一起的兩本簿冊取了過來,親手遞給一頭霧水的被罰掾史
“這就是你‘夜以繼日查證核實’的諫冊,今日都尉已經閱過,留有補充,一事不勞二主限你在日落前將其合並潤色後寫作公函待發,完成後立即離開官舍,回家思過”
官舍的存在,在漢代是普遍的現象,從朝政要員至地方小吏都有在工作日中離開親屬、獨自居住的要求,頗有後世公務員異地宿舍的意思
不過想要過上下班後與後世一般和家人一起生活,隻有三公一級高官才可以和家人一起生活在“三公府”後的舍內
除此之外要麼就遠赴外地做郡縣長官,朝廷出於人倫親情會還是會允許帶上家人。一般的中小官吏也就隻能像獻帝建安時期的樂府詩《孔雀東南飛》裏的焦仲卿一樣,平日住在官舍裏,隻有等到休沐日放假才能回去了
“郡丞此言當真,都尉~都尉已經看過屬下的諫冊啦,不知都尉可曾批示?”早已不複之前的憂鬱,掾史接過兩本書冊後還不罷手,顧不得失禮拽著郡丞的衣袖追問起來
自從察覺都尉在意郡中教育之事後,自己可是好好的憋了一口氣,工作之餘僅僅利用休沐之便,走訪詳察了小半年之久,為的就是能在都尉麵前搏個頭彩,眼下禍福相依接踵而至,讓自己都不敢相信了
“哼瞧你那小兒心態,好好詳閱都尉留下的那本,看看爾等的差距在那,待你離開官舍時自行去府庫支取獎賞一份,合記穀十斛、精鹽飴糖各一升,茶磚一方,酒一壺,肉脯兩斤,新錢~一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