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金朗毫不猶豫的滿口答應:“好,今晚就去你娘院裏!”
一家人歡歡喜喜的用完了晚飯,夏金朗問了夏木橙一些學業上的知識,又聽夏木藍談了幾首拿手的曲子,這才讓兩個孩子各自回房,而他,今夜就打算歇在蘇牡丹的房中。
正要入睡。
門外丫鬟卻來報:“夫人,大小姐她,好像去了!”
夏金朗突然愣住,朝著門外喊道:“你說什麼?什麼大小姐去了?”
“回老爺的話,花水院的婆子過來稟報,說是大小姐她……她剛剛去了!”
“什麼!”夏金朗一愣,自己匆匆起身,還不忘對著蘇牡丹吼道:“還不趕快穿衣服!青兒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蘇牡丹這才想到,夏木青是一直在高熱中的,雖然早就料到她早晚會死,卻不想竟是今晚,該死的賤種,還真是會挑時候,就連死之前,還要給自己添上一道堵!心裏這麼想著,動作卻是如夏金朗一般的慌張穿衣:“什麼?青兒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會去了?不可能的!”
夏金朗早已穿好衣服,狠狠的瞪了一眼蘇牡丹:“還不快隨我去看看!”
夏金朗和蘇牡丹趕到花水院的時候,木青早已被人抬到了花水院唯一的一間上房,就連身上的衣服,都早已換成了綾羅綢緞,頭發也被人細心的梳成了一個精致的同心髻,頭發上還插著一隻金色的步搖,說不出的乖巧可愛。
房間的門是被夏金朗一把推開的,門外守著一臉憂傷和惶恐的劉胖子,花水院大部分的丫鬟婆子們也都安安分分的守在上房門口,看到夏金朗和蘇牡丹進來,齊聲喊道:“老爺好,夫人好!”
夏金朗看都沒有看她們一眼,一把將木門推開,慌慌張張的就順著床的方向走去,直到看到那個讓她整日不能安心的小小人兒,這才住了腳步,離得遠遠的看著,夏金朗很少有時間和木青在一起,更別說細細的看著木青的臉龐了,現在看著眼前一臉睡熟的樣子的木青,看著她的眉毛,她緊閉的眼睛和她微微翹起的小嘴,這是多麼熟悉又多麼陌生的一張臉啊。夏金朗看著,有種從來看過,也從來不會看夠的感覺。
夏金朗腳步沉重,一步一步的朝著木床走去,眼睛裏的紅血絲一絲絲的加深起來,眼淚也在眼眶裏打轉,他慢慢的蹲下身子,從被子裏拉出木青的小手貼在自己的臉上:“青兒,你是睡著了麼?告訴爹爹,你一定是睡著了對不對?青兒,你一定很累的是嗎?爹爹從來沒有好好的保護你,疼愛你,你是怪爹爹,所以和爹爹鬧著玩的是嗎?”
一大滴眼淚實實在在的砸在木青的手臂上,順著木青的手,流淌到木青的衣袖裏,夏金朗還在拉著木青的小手,雙眼眨也不眨,滿眼血紅的看著木青:“青兒,你小時候總埋怨爹爹不來看你,不疼你,爹爹知道錯了,爹爹現在來看你了,你睜開眼睛看看爹爹好不好?”
花水院的所有下人,雖然站在門外,卻依然聽見了夏金朗溫柔而又悲傷的聲音,就連劉胖子都忍不住悄悄的抹起了眼淚,孩子是父母的心頭肉啊,木青雖然從不受寵,雖然是老爺在外麵生下的女兒,可是始終是老爺的親生骨肉,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切膚之痛,就是心腸再硬的,也都會被這份悲傷感染吧!
已經進入深夜了,花水院的上空一片漆黑,到處都是一片安安靜靜的,沒有一絲的聲音,花水院上房的燭火不敢點的太亮,隻是微微的泛著一點光芒,從房屋的縫隙裏漏了出來。
夏金朗拉著木青的手,由蹲著的姿勢漸漸的轉成了跪著,他就在木青的身邊,他拉著木青的手,他看著木青的眼睛,可是,他感覺不到一絲木青活著的氣息,他知道,他的女兒,是真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