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辭,有人找。”“哦。”她稍微整了整衣著,就往傳達室跑。到了那兒,沒看到誰。梁以辭扒著傳達室的門往裏看,也沒人,覺得納悶,正欲走,身後傳來一聲低喚:“以兒。”單單兩個字就讓她的心跳漏了半拍,因為這個世界上隻有兩個人會這樣喊她,一個是她最親愛的外婆,另一個是。。。。。。她忽然沒有了轉身的勇氣。性格使然,以前都是她走到他的麵前,這回也輪到他走到她麵前。那張她心心念念,怎麼也忘不掉的臉,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她眼前。晶晶亮亮的眼眸流轉著亙古不變的憂鬱色彩,此時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眼中盡顯千般溫柔。他臉上的肉沒以前那麼多了,臉型成了很多女生都希望擁有的瓜子臉,以前是正好,現在偏瘦。隻兩秒鍾的正視,梁以辭強忍著心中想再多看一會兒的衝動,很快扭過頭,把目光投向其他地方,語氣疏離淡漠:“你來做什麼?”“莫愁湖的荷花開了,我陪你去看,好嗎?”齊浩然定定地看著她,語氣不緊不慢。她突然收回視線,冷冷的目光直射向齊浩然:“說分手的是你,讓我回去的又是你,你究竟想怎麼樣?”“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隻是現在,我希望你跟我回去。就這一次,最後一次。”說著,他抓住了她的手,她掙紮著,他握得更緊,沒有要放開的意思。梁以辭沒有再掙紮,她終究是不想掙紮的。因為女孩的心,從來都是軟的,尤其在自己喜歡的男孩兒麵前。此時,她放下了自己所有的驕傲和自尊,任由齊浩然牽著她的手,把她的手捏痛。“跟我回去吧。我要讓我們的一切重新開始。”他再次對她這樣說。藏不住的眼淚,簌簌而下,澆開了她心裏早已枯萎的希望之花。齊浩然小心地為她拭去淚水,可是剛擦幹,淚水又一次打濕了臉頰。反反複複,眼淚像潺潺的小溪,涓涓細流,綿綿而下,一行又一行,一滴又一滴,就這樣不知疲倦地流著。就像一年多前的夜晚,在莫愁湖邊,眼淚那樣地不知停歇。
“丁營長,我要回去?”“多長時間?”“幾天或者再也不回來了。”“梁以辭,部隊不是一個目無紀律,隨心所欲,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我知道。可是我必須走,隨你給什麼處分。”“你都不來了,處分還有什麼用。”梁以辭稍稍埋低了頭,口氣卻異常堅決:“你批或者不批,我都會走。”丁義誠盯著她,眼神複雜,他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走了。走了幾步,卻丟下一句話:“明天這個時候,去我那兒拿批條。”她本想回一句,謝謝。可是抬頭望著他的背影轉進建築物的樓道,不知為什麼,總感覺那個背影透露出一點點失落,他雖然沒有太多的刁難,可是那雙眼裏卻多了一種淡淡的東西,她突然感到迷惑。
現在梁以辭坐在齊浩然的車上,望著那個令人安心的側臉,連日來的睡眠不足,挾帶著訓練的疲憊,不知不覺襲上心頭,她的上眼皮和下眼皮慢慢黏在了一起。她趕緊睜開,她怕這一切都是夢,等她醒來,他又不見了,所有的一切又回到之前。因為本身他的出現就是那麼的不真實。眼皮就這樣在閉閉合合中糾纏著。“睡會兒吧!”齊浩然時不時撇過頭,看著她困意十足又強製自己不要睡去的樣子,忍了很久,終於開口提醒。齊浩然剛說完,她想都沒想,迅速合上了眼,仿佛他的話就是命令。這一覺,她做了個夢,夢見莫愁湖的荷花在一夜之間全部綻放,又在一夜之間全部凋零。這一睡,她睡了很久,即使在經過十分難走的路程,車子上下左右顛簸,也沒能吵醒她。是她睡得太沉?還是他控製得穩?
當她終於舍得睜開眼睛的時候,車子已經停在了莫愁湖邊。“到多久了?怎麼不叫醒我?”“剛到,正準備叫醒你呢!”齊浩然臉上有著很少示人的淡淡笑容。與很久之前一樣,他總是不習慣去表達他對她的好,一個多小時的等待不算什麼,怎麼也比不上一年多來每天算著日子。“開了,荷花開了。”她透過車窗,望著滿湖的荷花綻放一季的繁華,她快樂得像隻小鳥,拉開車門下了車。可是推開車門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卻一下沉到了穀底。莫愁湖一角拉起了施工線,而且一邊已經向湖裏倒了許多大塊泥土,湖的一部分地方開始被填沒了。齊浩然跟著下了車,眼前的景象也是他始料未及的。前幾天,他剛來過,那時還是好好的,現在怎麼就。。。。。。他清楚地看到她眼裏明顯的失望,於是走近,摟著她的肩膀,似在許諾:“以後在我們住的地方,掘出一方湖,用來種荷花。”“不用了。”梁以辭淡淡地回道,透出一絲哀傷。她喜歡荷花,喜歡莫愁湖,更記得每次來莫愁湖邊的自己,有無助有難過有悲痛。隨便一個複製品,又有什麼意義。
他們的晚飯在他們以前經常去的學校附近的一家小餐館解決了,隨後車子駛向了海天大廈。齊浩然隻是想帶她參觀一下,可沒想到,剛進辦公室,助理就抱著一大堆文件緊跟著進來了:“總經理,這都是這幾天累積的,需要你簽字的文件。”“先拿回去,我現在沒空。”他有些不悅。“總經理,這些是我挑出來比較緊急的,你還是先看一下。”助理抱著文件,盡力勸說齊浩然。“那你先放著吧!”放好文件,助理瞥了眼梁以辭,便退出了辦公室。“我先帶你參觀一下。”他拉著梁以辭的手,嘴角勾出一抹笑容。她把另一隻手放在他的手上,淺淺一笑:“你先忙你的,我去隔壁休息室休息會兒,你忙完了叫我。”說著,不等齊浩然開口,她徑自向休息室走去。她總是這麼的善解人意,齊浩然明明想說,沒事,不急,嘴裏卻違心地吐出兩個字:“好的。”梁以辭拉開休息室的門,裏麵靠牆擺著一張沙發,沙發上有一個抱枕,一條毛毯。那個心形抱枕是她很久以前送給他的,抱枕的顏色已經從鮮紅變成了暗紅色。他是不是常常在這兒過夜?她盯著毛毯想。雖然她今天在車上睡了一路,但現在仍然很乏。她坐到沙發上,扯過毛毯,躺了下來。毛毯上有一股濃重的煙味,她又把目光投向旁邊的桌子,桌上的煙灰缸裏散著幾個煙頭,他什麼時候也開始抽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