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巧不成書,難道這銅盒子真的是父親留下的東西?記憶中,隻有師傅與師兄,父親與母親,在他的印象裏就隻有一個名字而已。
夏一鳴,這個在夢裏夢外都念叨了幾千遍的名字,竟然出現在一張便條上。
如久旱的枯木遇到一滴甘露,夏朗的目光緊緊盯在了發黃的便條上。
“袁兄:下午,我將獨去沙漠。夏一鳴。”簡簡單單的一行字,墨色經過歲月的洗禮已經暗淡發黃,柳體楷字秀麗中透著一種狂野,但字跡潦草,似乎在匆忙中寫成。
如果這個夏一鳴就是自己的父親夏一鳴,那······
目光凝重,轉而疑惑重重,閃爍中似乎想通了什麼,夏朗欺過身體,抓狂拉住周俊的雙手,語氣都顫抖起來:“銅盒子大叔是夏一鳴?他長相如何?什麼時候來過?”
“夏一鳴?沒聽說過!”周俊卻搖搖頭,給他潑了一頭冷水。
似乎不忍心夏朗眼裏驟然出現的絕望,周俊想了一下,接著說:“或許是送銅盒子的大叔吧。”
“他是你爹的朋友?”
“應該是吧!如果不是朋友怎麼給我爹送東西?怎麼啦?”周俊摸摸頭,怪怪的瞧著夏朗。
瞧見夏朗眸光中的嚴肅的抓狂,不好意思補充了一句:“那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我那時太小,一點記憶都沒有。隻是聽我父親說起而已。如果我父親還在,他就能給你說說了。可惜······”
周老爹?如果死人能爬起來說話,那他就不會這麼煩惱了。真是讓人心煩,如果周老爹能撐久一點,那自己多年的孤兒生活是否就此結束?自己的父親,還在人間嗎?從師父嘴裏無法得到的答案,是否能水落石出?
夏朗一陣心塞,自己二十多年梗在心頭的疑問突然出現了一絲痕跡,可是想順藤摸瓜了解多一些關於父親的事情,線索卻一下被掐斷。
一直以來,父親就活在想象的空間裏。而師傅對這個話題似乎·····多次夏朗好奇問起,都是一句“以後等你長大了給你說。”給塞回來。等到夏朗長到足夠時,師傅卻說,等你下山回來,我告訴你所有事情。
可是這一回,無法捕捉絲毫蛛絲馬跡的夏朗卻要抓狂了。如果師傅給他多一點父親的信息,他也不會這麼苦惱了。
劍眉緊蹙,這銅盒子是父親的東西嗎?而便條裏的袁兄,又是誰?
似乎看到大霧中有東西,跑到裏麵卻發現空空如也,一陣失落浮上心頭。如果周老爹在,一定會給他解開這個謎團。可惜,人死不能複生,就算他心裏有多少疑問,也不能撬開死人的嘴巴給他說個清楚吧。
門被推開,霍青嵐與陳嬸走了進來。
“陳家祠堂裏的鄉親們都沒事了吧?”強壓下心裏的失落,夏朗站起來,昏暗的燈光下看見霍青嵐凝脂粉臉帶著無法忽略的疲倦,不由一陣心疼,手伸過去,將她額頭的幾縷發絲別到耳朵後:“辛苦你了!”
“救死扶傷也是我該盡的一份心。”霍青嵐一愣,抬起的雙眸裏卻閃爍著某些愉快的情愫。
陳嬸的大嗓門一下將兩人的對話打斷:“過去吃飯了。今天餓慌了吧。周俊,來,嬸扶你一把。”
走到周俊身邊,一如往昔一般架起周俊的手臂。可是這一回,周俊卻將她的手輕輕拌開,一臉傻笑盯著陳嬸。
“怎麼啦?周俊!別撒性子了,嬸嬸今天忙了一天,累羅,咱就聽話,過去一起吃飯,圖個熱鬧。”陳嬸還以為周俊為他父親的事鬧心,苦口婆心勸道。
周俊卻嘻嘻笑著站起來,在陳嬸目瞪口呆中朝門外走去。
“你!你!你的腿好了!這殺千刀的,終於好了”不可思議盯著周俊走到門口有轉回身,得意瞧著她勾勾手,陳嬸一下子激動得無法自控,奔過來,一把抱住周俊,又一次淚水澎湃而出。
周俊拍拍陳嬸的肩膀,聲音哽咽著:“是的,陳嬸,我的腿好了,可以走路了,以後再也不用你扶著走路了。如果我爹在,他該多高興呀!可惜,他看不到我自己走路了。”
“夏兄弟,真是神醫啊!我們祖上庇佑,遇到貴人了。”轉頭,雙眼蒙淚,眼角細細的皺紋卻綻放著笑意,舒展開了。一手拉著周俊,開門出去。
摟住霍青嵐的柔弱的雙肩,夏朗邁開大步緊跟在後。
一頓粗茶淡飯,由於瘟疫得到治療,盡管大家都折騰得筋疲力盡,昏暗燈火卻掩蓋不了愉快的氣氛。飯後,陳叔一家人去休息了,周俊也回去他的家。
被瘟疫席卷後的山區,夜晚萬物孤寂,剛剛的忙碌之後,大家都熄燈作息,點點燈光不再。十六的月亮慘白照下來,低矮破舊的房屋下殘差不齊的樹木,一切都淒涼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