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院子中間,碎石地麵上,跪著一個擁有一張堪比羅刹的醜顏貌醜無比的紅衣女子。
標準的瓜子臉上一對眉毛稀疏難看,一雙不算小的眼睛是極為普通的單眼皮,眼角處還蔓延著一塊十分顯眼的紅印,她平靜的眸子裏波瀾不驚,淡淡的閉上了雙眸。
她小巧的鼻頭處,長著難看的斑點和水痘,兩邊的臉頰處也是醜陋不已,布滿斑斑印記,下巴處還有一道難看至極的燙傷大疤痕。
而此時她的額頭處,還有一處未處理的傷口,流出的血已幹涸,難看的順著額頭貼在臉頰上。
她的臉上唯一能看的,大概隻有她的雙唇。
她正是今天中午一穿越過來便慘遭被休,然後被帶回所謂的‘家’,然後又被罰跪的悲催蘇如是。
蘇如是已經在這裏跪了一個兩個鍾頭。
“他媽的!娘的!”蘇如是臉上雖是平靜如水,但心裏卻已經咒罵了幾百回。
她憶起中午時刻,她從金鑾殿上把休夫書甩向四王爺臉上之後,便雄糾糾氣昂昂的離開了,豈料出了門口便有一名丫頭撲了上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然後,就有幾個侍衛將她拖走。
從那丫頭口中得知,這副身體的主人蘇如是之父‘蘇穆’早就吩咐了人侯在殿外,待被休棄的蘇如是一出現,就將她扛回家中,而後蘇穆便不知去了何處,不在府中。
她想,既然是家,那回去也無妨,她對這個字眼,有一種莫名的渴望。
前世,她是一名孤兒,雙手不知道沾滿了多少人的鮮血,這一世,她隻想平平靜靜的過完一生。
當她回到丞相府,見到了所謂的二娘,輕描淡寫的說是她休了四王爺之後,她便被罰跪了。
即使她的膝蓋已經發麻,她也沒有任何舉動,臉上的神色依然是波瀾不驚,平靜不變。
咦,怎麼越來越暈眩了……
本在頭頂的豔陽漸漸西下,眼前的景色似越來越模糊,蘇如是嬌弱的身子如風中扶柳,就要倒下去。
她閉上眼睛,打算任由自己暈倒過去,身子一軟,往一旁倒去。
可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卻察覺到了一片溫熱,還有冰冷的氣息。
“蘇姑娘?”
聲音雖帶著幾分禮貌性的疏遠,雖十分清冷,但卻是致命的好聽。
“蘇姑娘,你沒事吧?”
那好聽的聲音再次響起,蘇如是才緩緩睜開眼眸。
她睜開眼眸的第一時間,一張讓人難以形容的絕色臉龐就落入她的視線。
他一襲幹淨的白色似雪長袍,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藥味,清淡的眸光帶著一抹溫柔卻又疏離的笑意看著她。
蘇如是有些看呆了,回過神來,動作幹淨利落的離開了男人的膝蓋,淡淡說了聲,“抱歉。”
“無妨。”男子斂下眸子,淡淡吐出兩個字。
蘇如是這才看清,白衣似雪的男子是坐在輪椅之上。
一張在這個時代看起來十分不易做到的銀質輪椅。
“謝謝。”蘇如是收回自己所有的目光,淡淡的說了聲道謝,便兀自跪著,不再理他!
白衣男子靜靜的看了她一眼,駐足了半刻,沒有離開。
“蘇姑娘被罰了?”
“嗯?”蘇如是意識到這男人是在跟她說話,便無所謂的聳肩一笑。
“因為沒有被休,反而休了別人,所以……”
男人似想起了什麼,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你笑什麼?”蘇如是見他這樣促狹的笑意,有幾分惱怒。
“你看錯了。”男人恢複一臉不淺不淡的模樣,篤定的說道。
“看錯?”蘇如是一副很明顯你是白癡嗎的神色看著他。
她怎麼可能看錯?好笑的是,這個男人竟然拿這種話做借口。
說起來……
他是誰?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你不打算走?”蘇如是望著漸黑的天色,不禁疑惑的開口問他。
這個男人突然出現在這裏,然後裝無聲的擺設,是想做什麼?
“蘇姑娘不覺得,今日的夕陽很美?”
他微仰起頭,嘴角蓄著好看的笑意,眼眸中帶著迷離,茫然的望著天空。
蘇如是聞言,才抬頭望去。
前方的灰色屋瓦被夕陽染上了一片金黃色,美輪美奐。
半片天空也都染成了醉人的顏色,晚霞朵朵,的確十分好看。
突然有幾分感慨,蘇如是悠悠道,“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