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場極長極長的夢,光怪陸離,匪夷所思。隻是很不明白,若隻為一場夢,那深入骨髓的絕望,歇斯底裏,以及毀天滅地的執念又是什麼。那是曾經的奢求,埋藏在心底的期盼,在現實中狠狠的碰壁,傷痕累累,沒想到,卻是在夢中實現。那個男子,記不清麵目,但是不論是真是假,這一生,除了他,她沒辦法在愛上任何人,包括曾經的摯愛。
睜開眼,入目的是熟悉而陌生的白色冰冷,身上插滿了醫用器械,周圍寂靜一片,唯有儀器的滴滴聲顯得格外分明,就是這些維持了她不知多久的生命。環顧四周,不覺慶幸,卻有一種深深的,深深的,刻入靈魂的悲傷,視線很快模糊,才知道竟是自己滿臉淚水。而那場夢,在睜開眼的那刻,就已忘得差不多,隻餘幾個模糊的片段,不管如何努力回想,都看不清。反倒是出事之前的記憶逐漸回歸,忘不了,逃不掉。可是夢中那刻入骨髓,深入靈魂的情感,輕輕一碰,便是鮮血淋漓。
周公夢蝶,蝶夢周公,到底是自己夢到了夢,還是夢夢到了自己,她已分不清。
“吱呀”門被輕推開的聲音,“踏踏”有人走入的聲音,“彭,叮叮~”東西掉落的聲音。“天啊,不是我的錯覺吧,居然醒過來了,等等,等等,我先去叫醫生。”說完跌跌撞撞的往門口奔去,完全忘記其它,她尋聲望去,隻見一個白色背影,她看著她的遠離,直到消失於視野當中,覺得很是疲憊,閉上眼,想著或許能再次進入夢中,再一次,一次就好,至少讓她知道結局,至於是什麼結局,她也不懂,好像已成為了執念,即使一切忘記,還記得存在過那樣一個人,那樣一個她至死都放不下的結局。
一群穿白大褂的人急匆匆的趕來,便開始隨處檢察,如此多人,卻是除了幾句必要的台詞,再沒有多餘的言語,待得一切結束,才竊竊私語,,都道這果真是個奇跡,多小的概率,居然清醒過來,接下來隻要好好調理,便不會也有太大的問題。她任他們擺弄自己的身體,不想說話,不想睜眼,好像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怎樣都無所謂,與她無關。既然無事,眾人也就不再堆積,給病人安靜的休息空間,出去繼續研究病情以及接下來的檢查調理,很快的就隻餘下她一人,世界再次寧靜。隻有她依舊悲傷,那個未完的夢境,進不去,看不到,隻能緊緊抓住那模糊的影子,就像抓著著殘破的生命。
“終於舍得醒了?”再次睜開眼,映入眼瞼的是一個陌生的輕聲微笑的男子,說不得有多麼英俊帥氣,幹淨,簡練,內斂,不是一個喜形於色之人。她十分確信,自己未曾見過此人,至少在這個她生活了二十三年的世界,意外之前,她的人生沒有他的參與,隻是這份詭異的熟悉與依戀又是什麼,好像已經認識了好久好久,就像是在夢中,夢,想到夢,心裏又是一陣抽痛,很難受很難受,不能呼吸,“你是?”艱難開口,或許是太久沒有言語,聲音嘶啞幹澀,她滿是疑惑。
他看她,眼中有著憐惜,輕輕觸碰,算作安慰,“不急,好好將養身體,你想知道的,我所知道的,會一一告訴你。你的頭部受到重創,過去之事,可還記得?”他的聲音輕柔溫和,可是腦海中卻有個聲音告訴自己,他不應該是這樣的,又應該是這樣的,這種感覺很奇妙,很詭異,隻是,對他,她隻有信任,她不懂,或許是前世今生,或許是一見如故,當然後者比較現實,她自嘲。
“嗯”她輕聲哼哼算作回答,那些記憶,她倒是無所謂記得不記得,忘記更好,就當做是重活一次,偏偏天不從人願,記得不想記得的,忘記不願遺忘的,想到這,心裏又是一陣難過,眼中酸澀,沒想到再次醒來,自己不再是當初那個敢愛敢恨為了愛不顧一切的被寵壞的孩子,而是有了些許文藝青年的潛質,動不動就傷春悲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