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遊輪上的第三天,葉展秋認識了一位新朋友。
是那女孩子主動過來和葉展秋打的招呼。葉展秋原本坐在靠窗的位置聽海浪聲,對方拉了椅子在她麵前坐下,才問,“我可以坐這兒嗎?”
葉展秋看看她,點頭說:“隨意。”
女孩子摘下帽子,放在一邊,說:“你也是一個人?我前幾天就注意到你了,我也是一個人過來的。”
葉展秋應了一聲。
女孩子叫張靜,人如其名,看上去文文靜靜的,一頭烏黑的長發乖順地披在肩上。她的動作很輕,放帽子都顯得特別小心翼翼。葉展秋覺得有些奇怪,這女孩兒不太像是那種會主動和人搭訕的人。
但人不可貌相,女孩子出奇地自來熟,不一會兒就和葉展秋聊開了。她問葉展秋,“你結婚了嗎?”
葉展秋點了點頭。
張靜說:“我也結婚了。”
這倒有點出乎葉展秋的意料,張靜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
“看著不像是嗎?”張靜自嘲一笑,又歎了一口氣說,“我沒上過什麼學,前些年到上海來打工遇到了我丈夫,他年紀挺大的了,之前結過兩次婚,都離了。”
葉展秋其實對別人的私事不太感興趣,更何況還是個剛認識的陌生人。可張靜卻好像很有說下去的欲望,“不知道女人是不是都特別不容易滿足,我打工的時候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負。那時候就想,如果能讓我變得有錢,我什麼都願意付出。可是現在有錢了,我忽然變得很迷茫。我有時候連自己為什麼活著都弄不明白。”
沒想到對方這麼消極。葉展秋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笑著說:“活著才能知道將來會不會遇到什麼驚喜,不是嗎?”說完整整衣服起了身,“風吹得我有點犯困,想回房間休息一下,您隨便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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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下午葉展秋又在齊言的咖啡店裏遇到了這個張靜。
說來奇怪,這兩天咖啡店的生意不僅不差,反而比之前還好了。不過想想也是,大家第一天都蜂擁著看海景,可看多了會發現也就那樣。外麵坐久了,還潮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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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靜下午出現時,沒有了上午的頹廢,還換了個更亮眼一些的妝。她和另外一個年紀稍小的女孩子一起走進來。看到這邊的葉展秋,張靜忙走過來和她打招呼,“葉小姐,休息得還好嗎?”
葉展秋見她整個人精神不少,這才敢放心跟她說話,點點頭說:“休息得還不錯,你們是過來喝咖啡的嗎?那要不要一起坐?”
葉展秋原本以為她們既然是兩個人,也就不會跟她擠一張桌了,卻沒想到張靜婉約一笑,“好啊。”並且招招手,叫了服務員。
葉展秋尷尬地輕咳一聲,朝張靜旁邊另一個女孩點了點頭。
這女孩子從進門到現在臉上一直掛著笑,葉展秋忍不住想,她笑得累不累?見葉展秋看向自己,女孩兒很主動地做了自我介紹,“你好,我叫邢婉婉,是個化妝師,如果葉小姐對妝容和皮膚保養方麵的東西感興趣,可以隨時找我。”
張靜轉過頭來,也淡淡地說:“是啊,別看她年紀小,但很厲害,是位著名化妝師。我們遊輪上不是有一對夫妻在這邊舉辦婚禮嗎?婉婉就是他們婚禮策劃團隊特意請過來的。她和這家遊輪婚禮策劃是長期合作關係,別人家想搶她都搶不到呢。”
邢婉婉依然是笑眯眯的,“靜姐,哪有你說的這麼誇張?我做的就是這一行,肯定對化妝的事要精通一點才行,要不然工作都要丟了。”
這會兒服務員走了過來,詢問她們需要什麼。
點東西的時候,邢婉婉忽然抬頭看著那服務員問:“言哥在嗎?”
服務員客氣地回答,“齊先生不在,他上午過來了一趟,下午應該是去別的樓層了。”
原來這個邢婉婉和齊言是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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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靜和葉展秋一樣,也對此有點好奇。點完了東西她便側頭問邢婉婉,“你和這邊的人認識?”
邢婉婉表麵沒什麼,但看得出來有些得意,她故意隻微微淺笑,裝作不以為然地說:“這家咖啡店的老板姓齊,是個特別英俊特別年輕有為的男人。因為我經常乘坐這艘遊輪,有一次我們負責的那對新人想要拍MV,需要借咖啡館場地一用。那天言哥恰好在,我們就認識了。不過那都是一年前的事了,他一般都不在,有時好幾個月才上來一次。今天他在這,實屬難得。就是不知道他待會兒什麼時候回來,有機會我介紹你們認識,他真的是個很英俊很出色的人。”
張靜其實很聰明,一眼就瞧出這丫頭在自鳴得意。她偷偷看了葉展秋一眼,見葉展秋低頭喝茶,一點反應都沒有,淺笑著道,“我和葉小姐可都結過婚了,再怎麼英俊出色的男人也跟我們沒關係。不過,你要是覺得人家實在不錯,倒可以努力一把,把他追到手。”
“我可沒這樣想過。”邢婉婉嬌嗔地說:“言哥可不止遊輪上這點生意,他一看就是有錢人,我哪高攀得起?”
張靜眯了眯眼,索性附和起她來,說:“你認識的有錢人還少嗎?”
“這話說得倒是不錯,做我們這一行,常年都在船上,什麼好處都沒有,永遠隻對著這麼個小天地,唯一的優點估計就是認識的有錢人多。要知道能在遊輪上辦婚禮,那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承受得起的開支。單單住宿,幾十個親戚在船上住一個星期,還不得幾百萬?”邢婉婉說,“不過和這些有錢人接觸多了,發現他們也沒什麼。誰還不是凡人呢?再有錢也生不出三頭六臂,他們也有難過的時候,也有解決不了的煩惱。我記得我替一個新娘子化過妝,那女孩子是個富家千金,長得很好看,可是她有狐臭。身上味道特別的大,隻要稍微靠近點就能聞到,用多貴的香水都掩蓋不住。為此她很煩惱,可是又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