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新生(1 / 2)

蕭遙自被李莫愁以修身鍛髓益骨篇中的開筋舒骨手法重塑渾身的骨骼筋絡後,初時由於實在無法忍受從身體各部位傳來的塑骨鍛筋的奇痛,便暈死了過去。但即便他的意識已經模模糊糊,可那種奇疼劇痛的感覺卻依然無時無刻不在碾壓著他的神經,並始終令他昏昏沉沉的,既無力通過慘叫嘶鳴來緩解疼痛,卻也不會因為昏迷就減少那塑骨鍛筋的奇痛之感,當真是讓人生不如死。待李莫愁將最後一處骨骼筋脈定型後,雖然後續之痛依然如剝膚炊臼,但隨著時間一點點地流逝,身體裏的疼痛也在一點點地慢慢消失,而意識也開始逐漸恢複了過來。

洪淩波之前以袍袖幫蕭遙擦幹淨臉上的石子灰塵時,恰逢李莫愁剛為蕭遙捏塑完筋骨,其時劇痛難當,洪淩波的所作所為,包括落下的淚珠,蕭遙統統毫不知覺。直到她服侍李莫愁用過午膳,端著飯菜再次來到蕭遙身邊時,他才微感疼痛之意稍減而神誌略複,看到洪淩波坐在自己身邊,剛想硬撐起身子坐著,卻牽動了筋骨脈絡,頓時又痛的直抵心扉,有口難言。

“哎,你別亂動,好好躺著就是了。”洪淩波看到蕭遙終於醒來,心中一陣歡喜,趕忙說道。

“我……啊……”蕭遙開口剛想說話,卻不想口腔唇齒因剛才劇痛之下相互咬合,傷及舌尖。此時筋骨奇痛稍退,這才顯出了口舌之中的錐心之痛,當下又疼的“啊啊啊”直叫,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洪淩波眼見蕭遙口唇流血不止,疼痛難忍,心中酸楚。她略一沉思,伸手便脫掉了蕭遙右腳上的鞋襪,在他第二趾甲外側,距離趾甲約一分之處,以右拳拳骨尖銳之處按摩起來。不一會,蕭遙口唇上一直血流不停的傷口便即止血,而且疼痛之感大消。蕭遙奇道:“這是怎麼回事?”

洪淩波說道:“你腳上這個地方叫做厲兌穴。《爾雅釋天》裏提到過,歲在戊曰著雍,月在戊曰厲,足陽明胃屬戊土。這個厲兌穴是足陽明胃經的井穴,其脈在麵部,挾口環唇,剛好能夠治你。”

蕭遙喜道:“真有這麼神奇?”當下雙唇微合,相觸徹痛之意劇減。

洪淩波見已為蕭遙止血止痛,便從懷中掏出絹帕,輕柔悉膩地為他一點點擦幹淨了口鼻臉上的鮮血和塵土。待得擦侍已畢,洪淩波端起飯菜,輕輕問道:“要吃點嗎?”她思及情郎早上並未多食,而上午卻先後經曆了與自己弄情嬉鬧和苦練武藝等諸多事情,以及中午這般如浴火重生般艱苦難熬的磨練,此時體內必然空乏無物以致體膚無力。如若換個旁人,此時定然會先要問蕭遙此刻筋骨脈絡感覺如何,是否覺得武功已經有了大進境這等問題,但洪淩波卻是先想到蕭遙此時是否饑餓這等看似毫不相關的小事情,倒也足可見其對蕭遙用情之深了。

看著滿臉都是牽掛擔憂神色的洪淩波,蕭遙心中一暖,剛想搖頭拒絕,說自己此時隻感覺痛,想休息,別的什麼都不願再做。可話到嘴邊,他的腦中卻突然靈光一閃,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並且立馬換了一副壞笑的表情,點頭說道:“嗯,吃點吧。”

看到蕭遙想吃飯,洪淩波趕忙輕輕地扶起蕭遙,讓他背靠在自己的懷裏。然後端起飯菜,拿出筷子,準備喂他吃飯。

“不,這樣我吃不了的。”蕭遙看著送到他嘴邊的一大塊肉說道。

“啊,我卻忘了你嘴上有傷。”洪淩波初時茫然不解,但看到蕭遙嘴唇上的一大塊傷口,便立時醒悟了過來。肉塊太大而蕭遙口不能張,齒不能嚼,這便如何是好?

洪淩波正在躊躇之際,卻聽蕭遙說道:“這樣吧,你把那些肉塊、青菜咬成不用嚼就能吞咽下的小塊放到我嘴裏。這樣一來,我就不用牙齒,直接把飯菜吞到肚子裏就行了,牙齒和嘴唇也不會痛了。”

“啊?這……”洪淩波一聽蕭遙這話,麵頰登時羞的如一個紅蘋果般紅通通的,臉更是不住地向旁邊扭去。蕭遙要她如此做,實是與那接吻無異,而且其情其景,還要遠勝於那男女之間直接的口唇相合。她雖心知眼下除了此法外再無良策,但一想到這等猥瀆瑣褻之事,心裏便實是感到難以接受。可若不如此,眼下手邊既無刀案炊具,又不能眼睜睜看著蕭遙忍饑挨餓,自己再行取米熬粥,做些稀和的飯菜,當下心中好生為難。

蕭遙看出了她心中的為難之處,柔聲說道:“咱們兩個已經情深如此,那天晚上要不是你執意不肯,這會兒咱倆早就是名副其實的夫妻了。像這樣喂飯,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還擔心什麼?連那……”

“哎呀,你別說了,羞死人了。”蕭遙話還沒說完,洪淩波便趕忙打斷道。她剛才聽到蕭遙說“咱倆早就是名副其實的夫妻了”,心中實在是如蜜般甜滋滋的,但一想到那些閨房羞怯之事,卻又覺得自己頓失淑雅賢良之質,貞秀*蘭之德,便如那些荒蕩之婦,青柳詞女無異了。

蕭遙在心裏暗覺好笑,卻也明白適可而止的道理。南宋較之前唐,女性的社會地位已然大大降低,況且自建炎南渡以來,程朱理學日益昌盛,洪淩波雖身為江湖兒女,平日裏行事多粗獷豪放,但對於女子名節一事卻也極為看重。因此,蕭遙倒也沒有再繼續糾纏下去,隻是跟洪淩波又調笑了幾句後,便要她撿些米飯菜葉,草草吃了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