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李莫愁便帶著蕭遙和洪淩波二人來到了千殺兵器坊。還沒走近大門,便看見一名身穿錦緞雲紋長袍,頭戴青冠,一幅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兵器坊門前東張西望,翹首以待。見到三人走過來,他立馬笑容滿麵地迎了上去,邊招呼三人走進坊內邊說道:“李仙姑,小人是千殺兵器坊的黃管事。老板昨日已將您的拂塵修好,還特地叮囑下來,您取兵器心切,今日定然早早便至,所以便讓小的一大早就恭候在這裏伺候著,以免誤了仙姑的大事。來,三位這邊請。”說著,他用手一引,將三人請進了後堂的一個房間內。
剛走進房間,李莫愁一眼便看到了那柄端端正正地放在桌上,萬千銀絲閃著點點星光的拂塵。她眼見自己的拂塵此時塵絲厚密綿長,塵柄玉華隱現,與數十日前跟阮經天激鬥過後,那寸芒凋落、黯然無光的樣子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心中不由驚喜交加,趕忙上前拿到手中,試起了招數來。她一招接著一招揮出,頓時,蕭遙和洪淩波的耳邊響起了一陣唰唰唰的尖銳破空之聲。李莫愁拿著那柄修好的拂塵,隻覺手上輕盈靈便之感難以言述,心中暢快淋漓之意更是無以言表。練了一陣後,李莫愁終於收招,高興地將那柄拂塵拿在手中,細細把玩起來。可沒過一會,蕭遙卻見她突然眉頭緊鎖,臉上的興奮之情頓消,像是猛地裏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原來,在李莫愁的心中,她之前並沒有對千殺兵器坊能將自己的拂塵修複地如以前那般趁手抱多大希望。但經過試招後,她卻驚喜地發現,這柄拂塵較之從前不僅輕靈便捷了許多,而且運起內力甩出後的威勢似乎也變得更加犀利了,細瞧之下,這才發現不管是修補所用的材料還是編織塵絲的手藝,無一不顯示出修補好這拂塵所需花費的苦心。李莫愁見千殺兵器坊對自己的事情如此用心,將拂塵修的比以前還要趁手,心中不免十分高興。但忽然間,她想到了之前特意在門口迎接自己的黃管事和他所說的話,心裏卻不免暗自嘀咕了起來。
這修拂塵的事情,說到底還是自己有求於人。雖說這千殺兵器坊在江湖中素來以禮數周全著稱,但如今這幕後老板天機神兵不僅親自修好了自己的拂塵,還專門差一管事迎候自己,這未免也顯得太過於殷勤了些。她闖蕩江湖數十載,大風大浪不知已見過了多少,自然明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道理。雖說這並不代表一定會有什麼壞事,但一想到此節,李莫愁心中還是暗暗提防起來,臉上的喜悅之情這才因此而煙消雲散。
心裏有了這樣的顧慮後,李莫愁的麵色登時轉喜為憂。她想了一下後,從懷中掏出了幾錠黃燦燦的金元寶放到桌上,對黃管事說道:“素聞天機神兵所鑄兵器天下無雙,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這裏是二十兩黃金,替貧道向你們老板說聲謝謝。”說完,李莫愁便將拂塵抄在手中,起身便要向外走去。
黃管事見李莫愁要走,趕忙伸出雙手,作勢欲要上前攔住。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隻見洪淩波身形忽動,不見腳下有什麼動作,身子卻已經擋在了李莫愁的身前,同時背上所負長劍也已橫握在手,冷冷地看著黃管事,喝問道:“你待怎得?師父已付了你們酬金,你還攔在這裏作甚?”
見洪淩波突然持劍喝問自己,黃管事頓時嚇得臉色蒼白了起來。他在千殺兵器坊地位雖不算高,但平日裏卻也是養尊處優慣了的。此時猛然間被人用劍指住,他生怕對方長劍向前輕輕一送,自己的這條小命今日便要交代在這裏了,因此剛想腳底抹油,趕快溜之大吉,但一想到老板交代給自己的事情若是辦得不好,自己這條小命還是難保。想到這裏,他隻得硬著頭皮,雙手顫抖地從懷中掏出一封信,戰戰兢兢地說道:“老……老板說,不需你們付酬金。這是……這是老板給李……李仙姑的信,請仙姑過目。”說完,身子一軟,竟癱在了地上。
洪淩波從黃管事手裏接過信,轉交給了李莫愁。李莫愁看著那信,心裏暗暗歎道,天下間果然沒有白撿的便宜事,伸手將信接過,看了起來。
過了片刻,李莫愁看完後將信一折,站在原地沉吟了一陣後,把信又扔回給了黃管事,冷冷地說道:“告訴你們老板,他的條件本仙姑答應了,若是今後有用得著貧道的地方,盡管飛鴿傳書,貧道盡力給他辦到就是了。”
黃管事聽了這話後如獲大赦,趕忙翻身在地上咚咚咚地連磕了三個響頭,爬起來後便踉踉蹌蹌,逃也似地跑遠了。
李莫愁攥著那把煥然一新的拂塵,三人一塊回到了客棧之中。一路上,洪淩波和蕭遙見李莫愁沉著臉,麵色不虞,因此誰都沒敢多說一句話。回到房間裏後,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她,房中靜的連掉一根針都能清清楚楚地聽到。
如此這般過了良久,兩人突然聽到李莫愁冷笑一聲,自言自語地說道:“天機神兵,好一個天機神兵。江湖上人人都道你兵器打得好,誰知,你不僅是兵器打得好,這馭人為倀之道,你做起來更是得心應手。天機神兵,天機……你果然是神機妙算,連我也被你拿捏在了掌中,厲害啊,厲害。”這“厲害啊,厲害”五個字,李莫愁說的咬牙切齒,蕭遙坐在一旁聽著,竟然在心底生出了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