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出了房間後,便即運轉內力,使出迎風拂柳步的輕身功法來,左足在門前的石台上輕輕一點,身形倏忽間便飄到了院中的石雕屏風之上,右足再運力一點,待陸立鼎追到門前看時,卻哪裏還看得到蕭遙的身影?
經過之前的那一番折騰,此時已是寅時時分,天色雖然仍是十分昏暗,但遠處的天邊卻已經隱隱露出了一絲白線。蕭遙生怕洪淩波會突然醒來呼喚自己,因此出了陸家莊後,他便順著來路踏風疾奔,不到一頓飯的功夫,便又已回到了客棧外。站在自己房間臨走前特意打開著的窗下,蕭遙暗運內力,縱身一躍,離地麵足有兩三丈高的窗戶瞬間便已經被他踩在了腳下。
他屏氣凝神,靜候了好一會,待確定房間中確無異狀,洪淩波也沒有來找過自己後,這才輕輕地回到了床上躺下。直到此時,他一直高高懸著的那顆心才真正地落了下來。
夙夜未眠,一路奔波馳複,勞心勞神的蕭遙躺在床上,很快便進入了夢鄉。但沒過多久,他便聽到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此時尚屬淩晨時分,距離天色破曉還有半個多時辰,蕭遙又已勞累了一晚,自然是困頓不堪,神情萎靡,因此雖然聽到了那敲門聲,卻並沒有爬起來去開門。門外那人敲了一陣後,見蕭遙一直沒有開門便離開了。聽到那人離去的腳步聲,蕭遙本以為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可沒過一會,他又聽到了那敲門聲再次響起。這下他索性不再理會,抱起被子蒙著腦袋,昏昏沉沉地接著睡去。如此這般敲敲停停,當那人第六次敲響房門時,蕭遙終於無法再忍受下去。他將被子往床上一摔便走下床去,麵色陰沉地一把拉開了房門,剛想發怒,卻看到洪淩波正站在房間外,一臉歉然之色地望著自己。
發現敲門的竟是洪淩波,蕭遙頓時將心中的煩悶之情壓抑了下去。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雙目,笑著問道:“怎麼起這麼早?”
洪淩波站在門外,看著蕭遙疲憊不堪的麵容,躊躇了一陣後,還是說道:“蕭遙,我剛才在窗口望見昨日參加陸家莊宴會的好些武林中人,一個個都騎馬離開了,那陸家莊今日應該再無任何防備,想叫你和我同去踩點,試探一番,你……很累嗎?”
原來,她剛才在睡夢之中聽到客棧外的大道上馬蹄聲連綿不絕,便起身查看,才發現原來是去陸家莊裏參加宴會的武林人士都已紛紛離去。等待了兩日的尋仇機會終於出現,雖然此刻天色尚早,但她心中仍然十分喜悅,便想趕忙叫起蕭遙,兩人早做準備,殺向陸家莊。須知,習武之人體格較之常人要強壯許多,而且精神也十分健碩,尤其是修煉內功的內家高手,更是往往連續數日不睡覺也不會有絲毫疲憊之感。蕭遙此時雖然功力尚淺,但經過這幾個月的修煉後,每日也都神清氣爽,精力充沛,因此當房門打開後,洪淩波在看到蕭遙滿臉倦容之後,才會微感詫異,心中躊躇是否該將群豪已散之事告知於他。她卻不知,昨夜裏蕭遙前往陸家莊報信時,行事處處謹小慎微,精神不僅十分緊張,而且從客棧到陸家莊來回奔波,真氣損耗甚巨,內外交困之下,這才疲乏至此,臉上有著掩不住的倦意。
蕭遙聽到洪淩波說陸家莊群豪盡散,想在今日便趕過去尋仇,睡意登時便消減下去了不少。他剛才睡得迷迷糊糊,根本就沒聽見什麼馬蹄聲響,此刻心中暗暗尋思道,我昨夜讓陸立鼎今天一早便去尋找武三娘和柯鎮惡的蹤跡,想來,此刻他已經在帶人四處搜尋二人了。若是淩波此刻便即趕去,那陸立鼎身邊無援,恐怕凶多吉少,程英和陸無雙二女最終也難逃命運多舛的結局了。想到這裏,他心思急轉,佯裝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後,語音含糊地說道:“嗯,我昨夜……有點累。此刻天色還早,說不定那些武林中人還未走盡,保險一些還是等過兩日再說吧,況且陸家家大業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咱們再睡一會兒,等休息好了再說吧。”說話間,一把將洪淩波拉進了房間之中,重又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