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全真教一邊,在成功地擋住了阿術的數波進攻,並使其無功而返後,終南山上的所有人都是欣喜若狂,就連原本隻是迫於無奈才答應與王誌坦、李誌常合作的餘敬敏、過三拳等幫派掌門,此時也是歡心大悅。畢竟現在的中原武林,無論正邪兩道,對於蒙古兵殘忍暴虐的行徑都十分憎恨,且這恨意已到了十分強烈的地步,縱是江湖中人相互之間仇怨再深,可眼下蒙古入侵宋境,圖謀中原大好河山,這乃國之大仇,相比之下,那些區區武林恩怨,便也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了。
經此一役,全真教內士氣大振,人人都將眼前之戰當做了目前的頭等大事來對待,而至於全真教擔心的諸幫派企圖渾水摸魚的事情,也暫時地被這一派融洽和諧的局麵所掩蓋,因此阿術率兵剛一退走,王誌坦、李誌常等人便又將眾幫派掌門召集起來,準備來個趁熱打鐵,將雙方的關係再鞏固一番,以便應對接下來可能更為殘酷的局麵。
這一次,眾人相比前一夜隻能席地而坐的待遇,無疑是要好很多了,而全真教一方的態度,也和緩了許多,李誌常更是來回奔走,笑臉相迎,雙方言笑晏晏,其情甚融。這一幕落在任何人的眼中,那都是十分值得高興的事情,唯獨趙誌敬見此情景,臉色卻是無比陰沉,一個人默默地坐在角落裏,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自昨夜提出與蒙古言和的建議,但卻被王誌坦直接生硬地拒絕後,心中便對於自己說話竟得不到支持十分不滿,但當時他之所以沒有當場發作,是因為他堅信在戰場之上,蕭遙這邊的蒙古軍隊定能取得勝利,而憑全真教此時的力量,那是決計難以抵擋的,因此便想不妨等全真教多敗幾陣,待王誌坦這些人嚐夠了苦頭後再站出來說話,想必效果就要好上很多了。等那時全真教大勢已去,自己挺身而出,與蒙古人交涉一番,然後救教門於危難之際,一旦成功,憑著如此威望與功勞,那麼全真教下一任的掌教之位,難道還能再旁落了不成?
隻是趙誌敬的如意算盤雖打得好,卻沒料到蕭遙早已看穿了他的這一點小心思。其實對於全真教,蕭遙早已是打定了主意,定要借此機會徹底覆滅,否則不但是放虎歸山,遺患無窮,而且對於他深思熟慮過無數遍的關於楊過、完顏萍等人下一步的安排,也有十分巨大的影響,可以這樣說,隻要全真教存在一天,蕭遙的計劃就無法成行。因此,他心中從未想過要留全真教一線生機,而對於趙誌敬這個人,他也從未想過真的要扶持他當全真教掌教,哪怕明知他將來會十分地聽話,但隻看此人的秉性,蕭遙也是絕不喜用,否則如何會直到現在,也未將完顏萍的身份告知於他?
這些事情,趙誌敬自然不知,而現在他心之所念的種種,便都源於耶律齊曾經在與他接觸時,有意無意提到過的那掌教之事。在他看來,既然蒙古人有心幫扶自己,那麼這件事就已是板上釘釘,隻要自己解決了教門內反對的聲音,比如王誌坦、李誌常等主戰派,還有尹誌平這個現任掌教,那麼麵前就再無任何的阻礙,至於現在蒙古軍隊圍攻全真教,在趙誌敬看來,這也隻不過是與自己裏應外合,助長聲威的手段罷了。因此,偌大的全真教在他眼中,此時已等同於他的個人財產,愛惜之意自是在所難免,畢竟一旦成為掌教,這些可就都是自己的基業了,所以在此之前,趙誌敬一直都不願戰火真的燒到終南山上,毀掉了這百年積累下來的一切。
但現在,麵對全真教一致對外,偏偏又新勝一陣,眼下十分團結的局麵,趙誌敬當真是憋氣不已,心中暗罵道:“什麼狗屁蒙古鐵騎,天下無敵,我看就是浪得虛名。現在這些人本來骨頭就硬,不願言降,你若勝了自然一切好說,可這一場敗仗之後,看他們個個誌得意滿的樣子,那就什麼都不必說了。現在這樣,我再提言和之事,就隻能是自取其辱,可我若不提,一旦這樣接著動起手來,這全真教百年基業,隻怕也是保不住的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