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一臉驚奇,連連感歎:“還給我買了蛋糕!是不是終於良心發現了?感動我這麼多年陪在你身邊,所以今天對我這麼好?”
她笑笑,沒有回答他,將蠟燭點了,對他說:“許願吧……”
“我希望……”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生日願望不能說出來,你在心裏默念就好,說出來了就不靈了。”
他閉著眼睛,雙手合十,一臉虔誠,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
蛋糕吃了一半,她憋了一個晚上,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為什麼是她?顧予嵐是什麼樣的人你清楚嗎?了解嗎?為什麼一定要和她在一起?”
他還沉浸在蛋糕的甜蜜裏,聽她這麼問,不由沉下臉,想了想,回道:“不是她,那麼是你怎麼樣?和你在一起可以嗎?”
她從來沒有防備他會這麼說,這些年下來,她以為彼此心裏都清楚,她已經有了囝囝,她不說明不點破,他應該知道,為什麼還要這麼問?
她生氣,克製著惱火,“我現在和你說的是顧予嵐,你非要扯上我做什麼?”
他顯然比她更惱火,扔了勺子,衝她說道:“蘇零落,你就喜歡跟我裝傻,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非要我把話挑明,那行,今天我就把話擺在這兒,我喜歡你,我愛你,從認識你開始,從萊比錫到永碩,從南京到這裏,十年,二十年,一刻都沒有停止過!你聽清楚了,我不管你心裏有誰,你愛的是誰,你有沒有孩子,這些事我都不管,我隻知道自己愛你,如果可以,我願意拿餘生換回我們錯失的那麼多年,無論你怎麼想,都無法改變我愛你這件事情。”
她像是被死死的釘在了凳子上,呆愣愣的盯著麵前糊成一團的奶油,他在說什麼?她根本不想聽,她聽不懂,她拒絕聽,她沒有回應,不能回應,無法回應。
邱世誠興許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站起身,欲走。
她的聲音自身後輕輕飄來,他知道她在哭,聲音像是雨水衝刷地麵激起的泡泡,她說:“這對你來說不公平。”
他扯開嘴角笑,不公平,真是諷刺,他何時求過公平?
“我剛才許願,希望能和你白首不相離。”他仰了仰麵,蘇零落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哭。
生日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他心想,靈不靈已經不在乎了,她不肯點頭,這就是一個無法實現的夢,在心裏默念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都隻是個夢。
有時候,真的會恨呢,恨那一年為什麼自己要不告而別,恨那麼多年為什麼找不到她,恨找到了她為什麼不早一點向她坦誠。
的確,遇到過許多也許還不錯的對象,哪一個都不像她,她是那麼不慍不火性子溫婉的一個人,正如他留在送予她的那本《吉檀迦利》扉頁上的話,他全部的生命,隻有她這裏才是永久的家鄉。
這輩子,就這一個心願,為什麼這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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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後,兩個人進入了長久的冷戰,盡管日子還是照常過,但話卻不像之前那樣多。
一直到醫學專家來涼坪前,兩人仍舊沒有和好,專家前來的原定日子被推遲了一個星期,為了安全起見,公安部門在沿途做了多方部署。
這日,高瞻將專家的資料拿給邱世誠看。
他將資料一拿出,就察覺不對勁,不由問高瞻:“這資料還有誰看過?”
“除了你我還有祁政委,沒有別人。”
“你剛吃什麼了,手上沾了油?”邱世誠接著問。
高瞻納悶:“我手上幹淨的啊。”
“你過來看,紙上有油漬。”邱世誠指給高瞻看,紙張頁腳處,有一條油漬。
高瞻仍舊不相信,“不可能有人會看到啊,我看完後就鎖在保險櫃裏,為了保密,特意今天才拿出來給你看。”
專家的名字叫做瓦連京·奧維奇,蘇聯人,將於後天正午到達涼坪縣,下榻在涼坪大飯店。
邱世誠將那一角沾有油漬的紙裁下,說道:“文件燒了吧,其實燒不燒可能消息都已經泄露了,我們隻能見機行事了,但願不會出什麼岔子。另外,把這紙拿給王束去化驗,看看是什麼油漬。”
高瞻點頭,邱世誠又突然問:“這資料是哪裏拿來的?”
“政府辦公廳,我看完放進保險櫃裏的時候確保是幹幹淨淨的。”高瞻答。
“那有誰知道你去了政府辦公廳?”
“司機老吳,他送我去的。”
邱世誠默念:老吳,老吳,刀魚,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