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
聽見他的聲音,她才緩緩轉過身來。
“你怎麼不問問我她過的怎麼樣了?”
邱世誠沉默片刻,說道:“我相信你不會傷害她。”
她笑,那笑聲在靜謐的夜裏有些張牙舞爪:“你相信我?你憑什麼相信我?”
他卻避而不答她的問題,“你還記得那年四月,我帶你去江邊垂釣,我的漁船駛到江心,突然刮起風下起雨來,你站在江邊緊張的朝我大喊,叫我小心點,你那麼緊張的樣子,你還記得嗎?”
宋雨雙微怔,沒有料到他會提起這事,更驚訝他記的這般清楚。
他接著說道:“我一直覺得那個時候你的樣子是我認識你以來你最美最真實的樣子,不管後來我們變成了什麼樣子,不管這中間隔了多少年,我始終記得那個時候你緊張的樣子,你的心底仍然住著一個善良的人,所以我信任你。”
她大聲辯解:“你錯了!我從來沒你想的那麼高尚!我告訴你,病毒計劃很快就要啟動了,到那個時候,涼坪縣就會化成一陣煙,從地圖上消失。我要給你們所有人一個大驚喜!”
邱世誠依舊說的不疾不徐:“我相信你冒險而來不是要告訴我這些。”
她啞然,“我的東西呢?拿來!”
他突然笑,她這個樣子總算有點像以前那個任性的大小姐了。他很清楚,宋雨雙不顧一切冒著不惜暴露自己的風險前來討回那件鐲子,就足以說明,這些年過去,無論她變的多可怕多心狠手辣,她的心底仍有一些放不下的東西。
邱世誠又想起那句話,人一旦陷入感情的難題,再堅定的信念也會在一瞬間崩塌。
“想拿回你的東西,很簡單,明天晚上,還是這個時間這個地方,你帶著她來換你要的東西。”他丟下這句話,便徑自而去。
他並不敢肯定宋雨雙會答應他開出的條件,他隻能再賭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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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這天夜裏,局裏突然接到通知,中央領導人翌日上午就將到達涼坪縣,一夜間,局裏所有人都打起十二萬分精神,雖說前麵幾天已將會場基本布置好,安保問題也反複確認過,但高瞻心裏總是忐忑不安。
第二天清晨,邱世誠就隨高瞻出城去接領導人,一路上車隊護送,安安全全順順利利的把人接到了局裏。歡迎會安排在正午12點,午宴也是同時進行。高瞻的計劃是,為防止出什麼差錯,也為了確保領導人的安全,提前二十分鍾入場。
會場一切安排就緒,人員各司其職,舞台兩側擺著巨大的音響,激昂的音樂在整個會場上空盤旋,正中央的花籃一路擺到會場入口,高瞻小心翼翼的彙報著這段時間以來的工作情況。
一切都看似尋常,卻偏偏突然間音樂戛然而止。
邱世誠皺眉,即刻調身邊人過去確認什麼情況,原是舞台正中的人在調試話筒,就把音樂關了。
門口的禮花運送車通過三重檢查後緩緩駛進會場,邱世誠的眼睛卻不自覺跳了幾下。他不放心,又差人過去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後才跟著高瞻入席。
距離歡迎會開始還有五分鍾的時間,果盤先擺上桌,舞台上的話筒終於調試好,不大不小的聲音,剛剛好整個會場都能聽得清,激昂的音樂再度響起。
先是歌舞表演,每個表演者臉上都畫著濃厚的油彩,戴著黑色麵具,麵具的兩翼上是漆黑的燕尾羽毛,身上是素白的裙子,霎時間起了霧,落下一地花瓣,這景象不免讓人想起江南細雨的四月。
隻聽旁邊有人感歎:“美,真美。”
有人接道:“聽說這出舞叫《微雨燕雙飛》。”
邱世誠卻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騰的站起來,他湊近高瞻的耳朵後邊輕聲說道:“歡迎會繼續,你們快撤。”
他相信,此時的會場裏已混入了別的人。這出舞背後的導演者,一定已在會場內。
五分鍾後,他在會場的設備控製室裏看到那個穿著素色裙子戴著羽毛麵具的人站在裏麵,安靜等著他。
她開口:“我想不用等到晚上了。”
在她的旁邊,還有一個人,正是蘇零落,她看上去很虛弱,被綁在椅子上,無法動彈。她微微張口,似乎極想說什麼,卻發不出聲。
他二話不說掏出槍,對著宋雨雙:“快說,你把她怎麼了!她要是出什麼事,我殺了你!”
宋雨雙摘下麵具,露出那雙大眼睛,笑道:“我提前拿她試驗了一下,看得出來效果不錯。”她接著往前走了兩步,繼續道,“我勸你不要衝動,這裏到處是機關,沒準你一個不小心,整個會場就會‘砰’一聲,炸了。”
外麵的表演仍在繼續,沒有人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麼。
音樂聲太大,甚至沒有人聽到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