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回來找我的,她回來拿一件,對她來說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吧。”
蘇零落笑,“那件鐲子?是你送她的吧。”不知沉默了多久,落日收盡最後一抹餘輝,好像有人在黃昏的暮景裏說:如果不是生在這個年代,我們應該可以愛的更久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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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在會場抓了好幾個混進來的特務,有幾個寧死不招,有幾個屈打成招,但誰都沒有K先生的消息,那份名單也無人知曉。
縣城裏接二連三的有人感染病毒,邱世誠猜測一定是K先生私自啟動了病毒計劃,雖然瓦先生破解了病毒方程式,但根源不除,禍害仍是無窮。
他突然想起宋雨雙閉眼前說的那句話:回去看看吧。
回去?究竟是回哪裏呢?她指的是什麼?
這一個月來一直在尋找曼陀羅的下落,位置鎖定在向西的方向,卻一直沒有消息,是不是錯了?
夏川留下的那幅山水畫是不是解讀錯了?或者那裏根本不是永江,那會是什麼地方呢?
似乎有什麼地方一直被遺漏了。
她說,回去看看吧。
她那麼聰明,一定知道他在找什麼。
回去看看吧。
“烏山!”
“你沒搞錯吧,那地兒不是被咱炸平了嗎?”高瞻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邱世誠,完全無法理解他這想法是從哪兒來的。
“宋雨雙臨死前,親口告訴我,讓我回去看看,你仔細想想,整個涼坪縣幾乎都被我們翻遍了,沒有找到一丁點曼陀羅的蹤跡,唯獨漏了烏山這個地方,對,我們一直認為那地兒被炸了,他們肯定不會再回去,但那是曼陀羅一直以來的基地,零落也告訴過我,曼陀羅的人不完全駐紮在一個地方,尤其是K先生和其他人,似乎還有別的落腳處。人們常說,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相信我,不會有錯的。”
經過打探,果不其然,K先生率著剩餘的部下又返回了老巢。
這次高瞻出動了所有的人員,精密部署了三天,一舉攻破曼陀羅老巢,K先生一同落網。
就在K先生落網的同一天,中央軍委聯絡部得到代號“故鄉”的同誌自海峽那岸傳來的消息,竟是那份名單,自此,K先生被槍斃,公安機關全麵清剿了涼坪縣的所有特務,徹底粉碎了曼陀羅的病毒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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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已是12月,不覺間來涼坪縣已近一年。這日恰巧局裏的一位處長過生日,邀了眾人前去吃飯,飯後散步回來的路上,蘇零落終於忍不住開口:“生產工作做的差不多了,你看能不能跟政委說說,我想回去了,快一年了,囝囝該長多大了。”
她這麼一說,倒是說中了他的心事,他又何嚐不想早點回去呢?
即日他就跟政委提了這事,沒想到政委倒是歉疚不已,說考慮不周,應該早點讓他倆回去。
又是冬天,她記得來涼坪的那天,從南京中山碼頭坐船,天上下著大雨,還摻著細沙子,回去的這天,亦是雨天,倒沒有下雪,冬雨寒涼,可是歸家的心一路暖到南京,接船的卻隻有姚衛東一人,不見魏紹元。
“魏政委呢?”
姚衛東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聲音清冷:“政委身體不好,上個月剛走。”
這些年來見過太多生離死別,剛回來聽到這樣的消息,隻覺平靜的好似沒有波瀾一般,好不容易躲過戰爭的劫難,卻敗給病痛的折磨。
再回到那棟三層小洋樓,院子外的老槐樹似乎又拔了枝,有一雙小腳丫穿著雨鞋撐著傘在不亦樂乎的踩水,她穿著紅色的棉襖,長長的頭發散在小小的肩頭,院子內有人喊:“囝囝,快回屋裏來,吹了風要著涼了。”
小女娃用嘹亮的聲音回道:“再玩會。”
蘇零落不自覺彎起嘴角,那個不遠處踩著水花玩的女娃,已經會清清楚楚的說話了,頭發長的長長,會撐傘,那是她的囝囝。
“囝囝~”她輕柔的喚她。
孩子聽見聲轉過臉來,睜著一雙大眼睛認她,半晌半晌,突然笑了起來,對著她說道:“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