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盡翩直覺得鼻子發酸。
她其實沒有經曆過什麼死亡，她祖父祖母父親母親全都俱在，唯一不在了的外祖父還是很多年前就去世了的，所以她並不曾經曆過這種死亡，她離死亡最近的一次，是她自己死了，一杯鴆酒下肚，死了。
而如今，算是她第一次親眼見到自己身邊親近的人的死，還是這種不得好死。
紫柳是被人活生生給掐死的，那脖子上全都是可怖的掐痕，青青紫紫的一片，看起來觸目驚心。
蘇盡翩伸手摸了摸紫柳脖子上的掐痕。
真冷啊，蘇盡翩入手是紫柳早就沒了溫度的身子，在三月初的夜裏，蘇盡翩覺得格外的冷。
蘇盡翩不禁打了個寒噤。
“起風了。”蘇盡翩望著外麵的夜黑，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是啊，起風了。”青鳶啞著聲音附和了一句。
兩人的聲音很快就散在了風中，好像從來就沒有說過一般。
紫月雖然聽不懂蘇盡翩和青鳶在打什麼啞謎，但是她隻感覺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就好像真的起風了一般。
蘇盡翩沒有起身，繼續蹲在紫柳早已沒了溫度的屍身旁邊，她摸了摸紫柳的臉，紫柳的眼睛，紫柳那不笑就看不到的梨渦……
“在哪裏發現的？”蘇盡翩一邊瞧著紫柳，一邊問青鳶。
“離華清宮不遠的一個小暗巷，那邊都是一些粗使宮人住的地方。”青鳶的聲音又恢複了一些冷靜。
“粗使宮人啊……”粗使宮人在的地方一般都比較亂，對方還真是選了一個好地方啊，蘇盡翩冷笑。
蘇盡翩隻問了在哪裏發現紫柳的，之後就不問了，隻吩咐人打了水來，紫柳的臉上和脖子上有些泥，她要親自給紫柳擦了擦臉和脖子，動作很輕，擦得很慢。
紫月忍不住又哭出了聲。
“沒什麼好哭的，人死如燈滅，隻是這個公道本嬪會幫她討回的。”雖然說著報仇的話，但是蘇盡翩的聲音卻很輕，像是怕驚醒了紫柳一般。
“主子……”紫合紫香等人這眼淚也落了下來，她們都是二等宮女，平日裏當差住宿都是一起的，相處的時間最多，感情也最是深厚，如今紫柳死了，又死得這麼慘，被人引出去活生生的掐死，任誰心裏都不好受，隻是紫合和紫香感情更內斂一些，不像紫月，情緒更外放一些，高興了就笑，傷心了就哭。
“你們幫紫柳好好收拾一下，明兒就葬了吧。”蘇盡翩幫紫柳擦幹淨了臉，然後便站了起來，讓青鳶等人幫紫柳再收拾收拾。
因為紫柳除了麵上有些泥之外，身上的衣衫、鞋襪上都有，甚至身上還有些淤青，看來紫柳有掙紮過，所以才會留下這滿身的泥土和淤青。
青鳶和紫合等人點點頭，一個個的眼中都含了淚。
“讓她幹幹淨淨的走吧，下輩子，投個衣食無憂的好人家。”蘇盡翩忍了淚，再看了紫柳一眼。
像紫柳這樣活潑可愛的姑娘，若不是家裏有困難，或者遇上了什麼天災人禍，估計父母也不會將她送進來當宮女吧，也就不會有了今日之禍，所以蘇盡翩希望紫柳下輩子能投個好胎，希望她一輩子衣食無憂，幸福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