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說,“上海是當今中國最大的貿易城市,也是世界上有名的貿易港口。在那裏,要什麼有什麼,所以我想,隻要傑克有護照證明,沒有人會阻止的。”傑克突然想起什麼,說:“我父親說過他有幾個好友在上海法租界工作,我看到時候請他們幫忙弄幾門大炮應該沒問題。”安妮聽罷喜形於色道“太好了!”隨後又問:“羅伯,你快看看我們大船現在的位置是在哪裏?”“好!”羅伯攤開桌上的航海地圖,認真地察看了一會兒,然後指著地圖,對她說:“現在我們的船還在東海一帶海域。”“六叔!”安妮對站在一邊的陳六說:“你趕緊過去替一下漢斯先生,讓他過來下!”“知道了,小姐!”陳六說罷轉身就往外走。陳六離開後,安妮和傑克、羅伯三人便埋頭研究起航海地圖。……辰時,商船完全擺脫了日本機帆船的追擊。然而,當大家商議著是否改變原來的路線,西邊的天空忽然湧來一團黑雲。不一會兒工夫,海天一片黑暗,緊接著刮起了大風。“阿三,快給我羅盤。”老漢斯從船長艙裏探出身子向甲板上的酣睡的船員陳阿三大聲喊道。“啊!”陳阿三聽罷從甲板上翻身躍起,沒頭沒腦地問:“什,什麼?”“呆瓜,快把羅盤拿給我。”老漢斯心急如焚道。陳阿三抬頭仰望著西邊那團黑雲,這才如夢初醒,心中暗叫不好,難道又要起黑瘩了?隨即從懷裏掏出那木作的羅盤,輕搖一下:“糟糕,這玩藝兒好像壞了。”說罷又使命地搖了幾下,希望能突然出現什麼奇跡來,然而羅盤上的指針依然沒有任何動靜。“還是不行呀,看來我們有麻煩了漢斯先生……”他愁眉苦臉道。老漢斯無奈地搖了搖頭,縮回身去。目前,他們正麵臨三個危險的挑戰:第一,他們必須得想辦法躲開那突來襲的黑瘩;第二,就是他們剛才討論的燃料問題;第三,關於商船的航向問題。運氣好的話,他們的大船或許能繞著那黑瘩邊沿走,避免被黑瘩卷入海底,然後順利抵達上海;運氣不好的話,他們的商船有可能會被黑瘩刮上天去,或者在這一帶海域迷失方向,搞不好還會沉到海底。想到這裏,老漢斯把船駛向東沙群島。可是海麵上的風不但沒有減弱,反而分秒劇增,不一會兒便卷起一陣強大的颶風。正在船艙裏研究地圖的安妮見這“黑瘩”來勢凶猛,連忙卷起地圖,打開放在長桌邊伍爺給她的箱子,取走放在裏麵的彎刀,對傑克說:“走,我們快去看看!”她邊說邊把彎刀拴在腰間,隨後和傑克一陣風似的一起跑出船艙。“快,快收帆!”船艙裏又傳來老漢斯的嘶喊聲。正想躲進艙室裏避難的陳六和陳阿三聽後隻好折回頭,兩人緊緊地抓緊船舷邊的繩索,艱難地走向桅杆。由於風勢太大,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帆降下來,然後轉身跑回艙室。安妮和傑克相扶著,頂著暴風驟雨艱難地走向艙室。船艙外,陳阿三望著波濤洶湧的大海神情恐慌道:“不好,真起‘黑瘩了。’”話音剛落,他們頭頂上空的那團即將瀕臨的黑雲突然像個螺旋似的,尖尖的螺尾紮進了離歐陽商船約有一海裏遠的海域,把海水和海底生物卷到天上去。雖然老漢斯極力把船控製在黑瘩的邊沿,繞著螺旋鑽走,但是船上的鍋、碗、碟、盤、桶等等雜物也全被黑瘩給吸上天去。整條大船頓時像個醉漢似的顛顛簸簸,颶風連同巨浪從船艙的木窗灌了進來,衝進船裏……船艙外。陳阿三和陳六倆人死死的抓住船舷拚命地向艙室爬去。此時此刻,海麵上狂風大作,大雨瓢潑,周圍除了巨大的海浪就是呼嘯的狂風。艙室裏。大夥迅速地穿上救生衣,然後又紛紛跑出艙室去做營救工作。“這船看來保不住了,快去告訴大家!我現在盡量把船駛離這裏,如果不行就讓大夥全跳到海裏去!”老漢斯邊往身上套救生衣邊命令道。見陳阿三與陳六還站在那裏發呆,怒道:“還愣在這裏幹什麼?快去呀!”陳阿三和陳六聽罷又跑出艙室執行命令。然而,他們剛剛跑出艙室又被突然襲來的巨浪掀翻在甲板上。陳六連滾帶爬地爬到剛剛跑出艙室的安妮身邊,正想傳達老漢斯的話。安妮蹲下身子,雙手把地圖攤鋪在駕駛室邊的甲板上,心急如焚地問大夥們說:“大家快看!我們現在是在哪個位置?”陳六詳細地查看了下地圖,說:“現在我們的船好像是在北緯26度,在福建和日本衝繩島之間的海域。”說話間,羅伯二話不說就操起放在門邊的斧頭,跑到中桅下奮力砍下桅杆。安妮問陳阿三道:“阿三叔!這附近有沒有大陸?”因為他和陳六是歐陽家最老的船員,諳熟這一帶海域。“恐怕沒有!”陳阿三搖了搖頭說:“我們現在遠離陸地大約有兩百海裏遠”。此時此刻,海上的風勢依然不減,異常的凶猛。安妮的心更加沉重了,她不敢想像他們接下來會被風暴刮到什麼地方,是島嶼還是大陸,或是杳無人跡的荒島?因為這艘破舊的商船看起來似乎維持不了幾分鍾了,隨時都有可能被撞成碎片,沉入海底。天知道接下去他們的命運將會是什麼?正想著,突然“劈”的一聲巨響,商船的上空劃過一道閃電,緊跟著又是一陣轟鳴的雷聲,海麵上霎時間掀起了兩層樓高的巨浪,鋪天蓋地地向商船呼嘯而來。安妮手裏的航海地圖一下子被飆風刮走了。陳六嚇得臉色煞白煞白的,頓時忘記傳達老漢斯交代的話。與此同時,船那邊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驚叫聲,“救命啊!”隻見陳阿三被滔天巨浪刮到船尾,拖進了波濤洶湧的大海裏。被卷出船舷外的陳六及時抓住繩纜,身子卻被掛在船舷外,整個人被大風刮得飄來飄去。就在這時候,突然,又一個巨浪鋪天蓋地而來,猛然砸向商船。船身猛然一震,差點翻船。老漢斯的身體被大浪衝出了駕駛室。但是,他的兩隻手仍然死死地抓住係在船邊的纜繩。“安妮……快抓住船舷……”老漢斯話音未落,立即被第二個緊接而至的滔天巨浪給拖進海裏。站在船舷邊的羅伯轉身滿臉絕望地看了一眼沒了門窗、到處都是海水的船艙,再回頭看了看正在與大風暴掙紮的夥伴們,心想:“這次風暴異常的猛烈,看來大夥難逃一劫了!”一念至此,他絕望地閉上雙眼,突然縱身一躍,跳進了波濤洶湧的大海裏。“救我!”這時候,被大浪衝出海麵的老漢斯向陳六伸出手來求救道。“老頭子,我現在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怎麼救你呀?”望著大海裏被浪尖頂起的老漢斯,剛剛爬上船的陳六嚇得身子瑟瑟顫抖,雙手拚命地抓住船舷邊的繩索。話音剛落,他就被接踵而至的滔天巨浪給拖進了海底。與此同時,安妮和傑克的身子也被震出船舷外。緊要關頭兩人及時抓住船尾的繩索,才沒有被震到海裏,但是他們的身體被強烈的大風刮得飄來飄去。“安妮!”傑克掙紮著爬到她身邊,想把她拉回身邊去,卻突聞“嘎吱”的一聲響,桅杆被風浪壓斷了,壓向他的身子。緊接著船身猛然一震,傑克和安妮的身體被摔出船舷外。“傑克……”安妮感到自已的身子在空中飄了幾下,隨即像片剛脫離樹枝的葉子般墜入咆哮的大海裏。海麵上的颶風猖狂地刮著,大雨瓢潑,滔天巨浪層層掀起,歐陽商船受到巨大的壓力,突然來了個九十度的傾斜,漸漸被巨浪吞噬,沉入海底。“救命!誰來救救我……”安妮在海裏拚命地掙紮著。然而,巨浪一個接一個撲向她,她的身子幾次被浪花托起,又幾次被砸向海底,水壓不斷地擠著她的身體,她被灌了幾口海水……注釋(1):做扣:下詛咒的意思。閩南人懂些巫術的人都會把針紮在寫有生肖姓名的布人上,然後嘴上念著咒語詛咒人。(2)裹屍布:用來裝死人屍體的白色麻布。按閩南當地的風俗習慣,遇難者的屍體都要運回他們的家鄉去土葬。好讓死者“入土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