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拒絕了,說我自己買票。於是,那家夥居然強令我馬上買一張最快回內地的票。
沒有辦法,我隻能在五個家夥的圍擁之下走向了車站售票大廳,這種感覺並不美好,我被人強吃了。但車站裏不少的人們注視著我,仿佛我是很榮耀的人。
沒多久,我買到了一張票,是一張站票,開往XIAN市的,按著五個W族保鏢的意思,我也隻能坐上這一趟車,往內地滾了。臨進站時,他們繼續威脅著我,說我要是敢再接近熱依罕,他們會搞死我。這是一種恥辱,我默認了;但我也問熱依罕現在怎麼樣,他們沒有說,讓我少管,便推著我進站。
那時候還有送客站票,五個保鏢一直將我送到站台上,看著我的火車離去,他們才離開。他媽的,就那樣,深夜十二點,當初我懷著私奔的夢想窮困來到WU市,然後又帶著豪門碎夢離開那裏,幾乎一無所有,隻有一顆飽經折磨的心。我無臉回CHD市,更沒臉回NC市老家,我隻打算在XIAN市落腳,然後找班上,然後……不知道然後。不能靠近熱依罕,回糖廠上班也就沒有意義。人生就是這樣狗血,讓你傷心過的地方,你不想再回去。除非你發達了,想回去打臉,但我能打斯大林的臉麼?嗬嗬了……
站票的滋味兒很不好受,慢車廂裏擁擠,煙味兒、汗味兒、方便麵以及各種小吃的味道在充斥著,更何況我要坐上38個小時呢?火車“況且況且”地向東行駛著,此夜我無法入睡,一支接一支地抽著80塊一包的雪蓮王,讓不少人很羨慕的樣子,其實我的樣子卻苦逼而憂鬱。
淩晨五點了,火車繼續前行,車上安靜無比。過道裏坐滿的低頭或者仰頭靠著大背包熟睡的人們,腦袋不時隨著列車的運行而晃動,看上聲音又是一幅有趣的畫麵,他們和我一樣,是這個世界的主要人群,但不是主流群體。
那時候我抽煙也抽累了,兩包雪蓮王都燒完了,有些渴,不覺得餓。是的,人很失意的時候,腸胃並不活躍,但還是能感覺到發渴。我打開了熱依罕送的購物袋子來,但一拿起卡瓦斯,我便想起她,就忍不住想哭。
一口氣喝掉一瓶卡瓦斯,發酵過的小麥汁,有微微醇香,帶著甜味兒,能讓人心情舒暢不少。我不想在腿子橫陳的過道上走過去扔空瓶子在垃圾桶裏,便將之丟回購物袋子裏。那時,我才看到黑色的袋子,苦苦一笑,提出了那沉沉的袋子來,打開一看,是一個長方形的小紙盒,白色,兩個墨水瓶盒子拚起來的大小。
我拿起沉沉的紙盒,感覺至少得有六七斤的樣子。我將它打開,頓時光芒有些刺眼。其實也不是光芒刺眼,而是我的眼睛因為淚水而有些疲憊。看到裏麵的東西,我猛然想起了一些事情,趕緊合上了蓋子,但同時從裏麵抽出了一折淡香如黃桷蘭花的信紙。
我的心跳很快,將黑色塑料袋子紮了口,放進了我的背包裏。這個過程,沒有任何人看見,因為我流著淚掃了掃過道,無票的人們一片沒有生氣的頭顱在晃動,都在睡得很香。
我又一次流淚了,嗓子裏堵得慌,想大聲呼喚熱依罕的名字,但喊不出來。我隻能靠著冰涼的車廂豎壁,顫抖著打開了手裏折成長條狀的淡香信紙,默默地念著熱依罕給我的信,一邊念,一邊任由淚水盡情地滴落在信紙上,將那些絹秀的字體浸染成一朵朵朦朧的花。
當我念完了之後,雙手顫抖很厲害,信紙已被淚水濕透,被我顫抖的雙手抖碎了,但我的心,為熱依罕而融化。她的真情,讓我永生不忘。
熱依罕的文字很優美,回憶了當初,描述了一切的美好,甚至我們的激情也寫成了讓人邪血湧動的高雅小黃文,看得我硬得淚水洶湧。我能回憶到雪白的世界,青幽幽的草原,迷人的殷紅的桃花,溫暖的流泉,醉人的夢囈……
熱依罕心痛我的傷勢,思念我的一切,字字關心,句句疼愛,讓我更是淚水漫漫。那份苦,老子受了,但感覺幸福了。
熱依罕在信裏說,她不知道怎麼父親就知道我與她去野營,她知道永遠不會和我在一起了;父親不允許她和一個漢族男子在一起,他寬容和民主是殘暴的,他會讓她繼續上學,但會有專人照顧,要是發現我在她的附近出現,我隻能死;她說父親安排了,她畢業了會結婚,嫁給一個優秀的俄羅斯青年,是他的商業夥伴的兒子。
熱依罕也說,她心痛我的人生我的未來,她不能幫助我什麼,所以,她將父親送給她的16歲生日禮物送給我,而這份禮物,赫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