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半藍羽(1 / 3)

第21章 半藍羽

我是木年,有一個所謂精英的律師父親和幾乎神經質的鋼琴教師母親,以及一個無所不能的爺爺。

木雲非花很多的時間在新加坡,他不吸煙不喝酒除了我的母親華思琪不會多看其他任何女人一眼,他會在每個節日紀念日回來按照固定的程序做著固定的事情,我甚至不知道這個男人是活著還是隻是被設定了固定程序的由那個無所不能的老頭研發出來的儀器。

華思琪那個女人對一切都沒有興趣的樣子,卻瘋狂地迷戀鋼琴,她從五歲開始識樂譜卻一直沒有能夠有所成就,她後來嫁給木雲非,淪為鋼琴教師,卻將她的世界鋼琴家的夢想強加在我身上。她可以容忍我的一切,隻要我練琴。

練琴,畫畫,讀書成為我的整個生活,我最討厭的生活。

他們逼我,憎惡生活。

我恨極那個被無數人做作地奉為至上的名詞——家人。

我甚至羨慕那個毒販的孩子,可以不用有家人,獨自生活。我嫉妒他們,我討厭他們,叫連梔的女孩子眼裏的堅強與堅定讓我無比憤怒,所以我決心毀了她的一切心愛的東西。

她的書本,她的烏黑的長發,她的一直抱在懷裏的溫順地狗。我通通都要毀掉。

我討厭他們讓我做的一切,可是我卻從來不知道我到底要做什麼。毫無目的的反抗,破壞,卻沒有任何收獲。

我以為毀掉別人的幸福我就會快樂,所以我殘忍地剝奪了她僅有的那些幸福,可是我什麼也沒有得到。我還是要每天練五個小時以上的琴,背五首唐詩,畫很久的畫,寫一篇一千字以上的日記給那個老頭看,我還是要穿著我剪裁精致的背帶褲小西裝彈一兩首曲子,然後對著圍觀的大人們那些虛偽惡心的嘴臉自信而溫婉的笑。既然他們的奉承稱讚都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我的爸爸是木雲非,媽媽是華思琪,爺爺是個無所不能的老頭,又為什麼需要的存在,需要我的犧牲,需要我花那麼長的時間彈那什麼破鋼琴。

好煩,真的好煩。

要我下跪又有什麼關係,被人嘲笑又有什麼關係,隻要是他們真實的表情就可以,至少不是宴會上那些笑著的虛假麵具。

我不知道我在做什麼,我不知道我要做什麼,可是連梔因為我丟失了她最後一點幸福,付小帥因為我有了心理障礙接近一年沒有說過話。我隻能跟著路之軒,否則我遲早會有一天會因為沒有目的因為覺得生活沒有意義而死掉。

彈奏卡農的時候錯掉一個音,華思琪說要延長我的練習時間,那一天我練整整八個小時的琴,終於受不了跑出去。雨剛剛下過,草坪上的泥土還是濕的,我的白襯衫和背帶褲被華思琪洗得幹幹淨淨甚至有薰衣草的香味,我於是惡意地跑到草地上,翻滾著,把泥土塗到自己的臉上。

那兩個孩子的奶奶拄著拐杖出現,她笑著走過來,想要牽起我的手卻被我甩掉。我任性而盲目地走著,她跌跌撞撞地在後麵跟著,喊我乖乖,然後說天黑要小心,不要絆倒。我後來停下來看著她,她依舊笑著,拿出手帕仔細擦拭著我臉上的泥土,心疼地喊我乖乖。她擔心的是我會怕黑我會摔倒,而不是一個曲子沒有彈好或是背不出生澀的唐詩。我如此感動,大聲地哭起來,她被嚇到,喊我乖乖,慌亂地給我擦眼淚,她的皮膚已經鬆弛,手心軟軟的暖暖的。

我開始相信我之所以被所有人拋棄不是因為他們太過殘忍,而是我不夠善良。

連梔從我殺了她的小寶之後再也沒有哭過,直到奶奶死掉,她坐在樓梯口,哭整個晚上,受傷的獸般絕地反抗著傷害身邊的人。

木年知道他要贖罪。

木年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木年知道年華留下的傷痕要用好多好多的時間去彌補。

木年知道,他在今後那些不算美好的時光裏,必須要喜歡連梔。

路之軒坐在十天對麵,冷冰冰的樣子,莫名其妙地生著什麼氣。

十天將長條形的糖包丟過去,“幹嘛要生氣啊?我又沒有把你妹怎麼樣,是她看了我唉。”

路之軒抓住糖包,狠狠地瞪過來,“你喜歡她嗎?”

“啊?”十天被嚇到。

“你喜歡我妹妹路之瑤嗎?最近有傳言說你是她的新男友。”路之軒重複一遍。

自從文化節之後,關於十天與路之瑤男女朋友的關係的緋聞就一直很轟動。付小帥出於很尷尬的境地,每天在放學後送路之瑤回去。

“那些無聊的人的話怎麼能信。說得像是我和小瑤之間有什麼不正當的關係似的。”十天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