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扭曲（1）
恩怨化解。
十青忽然想起了什麼，說，“小恩呢？”
“她的貓丟了，她大概是去找貓了。”十天說。
“她一個人去了？”十青幾乎跳起來，“現在還沒回來，也不曉得去了哪裏。你讓她一個人去的？”
他說著就準備往外走。
下一秒，徐朗帶著戴恩出現在門口。
戴恩的貓跑了之後，戴恩甚至沒有追著它跑兩條街，之後也沒有做什麼象征性的事來找貓。好像丟了就丟了，她不在乎。
木年長期對杜小印感到抱歉，他一口咬定十天他們是為了他而拋棄了那隻可憐的貓，說簡單點——那隻貓是為他而死。他神經兮兮地奪下十天打算收起來的杜小印喝奶的奶盆，孩放在原來的地方，每天跑到十天家來加點牛奶在奶盆。家裏明明沒有貓，貓盆裏卻長期有新鮮的牛奶，像是某種祭祀，有點詭異。
原以為它就真的丟了，不會回來了，一個月後它卻被人發現在水果店附近的路口被撞死了，身體被壓扁，內髒癱在地上，臉上胡子上沾著黑乎乎的東西，丟在那裏一直沒人管，都快風幹。路之瑤每天路過那裏去上課卻像是和她無關，十天讓她好歹處理一下，她卻不理，她說誰讓它是隻不合時宜的壞貓，就該被撞死。十天尷尬，不再說什麼。
他後來決定去處理一下，跑去路口卻發現那邊隻剩下一小塊黑色的印記。他於是從把附近的垃圾箱編號了一個一個走，總算是找到了。杜小印躺的一個鼓鼓的黑色垃圾袋上，垃圾袋被它壓下去一塊，貓的身體已經完全被風幹，看不出原來的毛色，黑乎乎的一團丟在那裏，一陣腥臭。十天看著貓翹起的幹枯唇瓣那邊露出來的黃牙，嫌惡地別過頭，什麼也沒做，就走了。
再之後有人發現某個廢棄房子的門縫後有幾隻出身沒多久的貓，快要餓死。他原以為是三隻貓，給他們都取了名字，喂了幾天之後，卻發現角落裏還有一隻毛色極雜的貓，四隻腳腳尖都是白的，貓瘦弱，待在角落裏沒爬得出來，已經餓死。他處處跟人講，想讓人帶他們回家，越來越多的人來喂，很多人說喜歡那隻純白色的，卻沒人帶它們中的任何一個回家。
他們總有許多的理由拒絕。他們說，那隻白色的貓顏色是好看呢，那毛怎麼半長不長，也分不清品種。他們說，那隻花貓毛倒有光澤，顏色像老虎，花得好看著呢，怎麼背上一塊白點，不吉利。他們說，這最後一隻奇怪著呢，怎麼整個頭是白的，身體上一塊白黃黑三色亂雜，又醜又怪。
戴恩那時候跟著徐朗一有時間就掛著個相機到處跑，徐朗把被戴恩長期霸占的那款萊卡相機當做新年禮物送給她了，這之後相機就沒離身，整天拍大堆照片回來。她聽說舊房子裏有一窩極可愛的貓，就跑過去，她天生愛貓，決心拍幾百張照回來。到了之後，卻一眼認出那是杜小印的孩子，那隻後背有白點的貓毛色和杜小印一樣好看如印象派。
她忽然意識到，杜小印的不合時宜是因為她遇上了一隻貓，遇上了一隻過著奢華生活而且不負責任的寵物貓。
她在哪裏呆了許久，拍了一張又一張。有人經過好幾次，看她一直呆在哪裏，於是走過來勸她帶一隻回去養。她想了半天，終於決定帶著那隻後背上有白點的回來。
十天遠遠地看她走過來，以為她抱著的是杜小印，等到它走進了，看清這小了太多的貓，明白它不是杜小印，拍拍頭笑自己居然相信不可能的事情。
“這是小小印。”戴恩抱起來遞給十天，說，“是杜小印的兒子。”
十天接過，貓肚子軟軟的，十天怕抱不住滑到地上，手指稍稍用力，小小印吃痛，在他手中一陣掙紮，到處亂抓，十天手被劃出了細細的血痕，卻忍住痛沒鬆手讓它掉下去。貓兒漸漸安靜，任由十天捏著它的脖子去洗澡。白色泡沫裝滿小盆子，小小印死活不肯坐下來，站在盆子，渾身被泡沫覆蓋，剩下閃著光的一雙綠眼，細長的瞳孔，看著十天和戴恩咕嚕咕嚕地轉。
三月初，學校辦風箏大賽，十天一時衝動，把小小印放在單肩包帶了過去，十天把拉鏈拉開，讓它伸出個頭。徐朗超惡俗地帶了一堆花蝴蝶風箏，拿來給十天，作為十天他們小組的道具，臨走前還再三叮嚀戴恩多拍點照，最好三百六十度全麵展現他的花蝴蝶的妖嬈。
十天把那三個花蝴蝶丟在地上後，順便把小小印從包裏放出來解決生理問題。結果小小印鑽出來看見那一地的花蝴蝶後，如臨大敵，弓起背豎起毛，隨時準備開展。木年看到這一地花花綠綠後，立刻拉起來一隻無限歡喜地亂跑，口裏念念有詞，說這個好這個好，風光無限，景色獨特，一群花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