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璐瑩呼喚出“相公”並毅然地踏步而出的那一刻起,陸起軒就知道他與司徒弈這次之間的較量又輸了。而且,這次他輸得更徹底……
雨勢漸小,最終停下,獨留屋簷滴水“咚咚”響。
眼睜睜地看著璐瑩軟倒在司徒弈的懷裏,木訥地望著司徒弈頭也不回地抱著她離去,無視隨後而去的其它眾人的緊追。腳像被人灌了鉛,無法挪動半步。
“這是命運!”淨白離去時回頭,他拍拍他的肩膀。
命運!可笑!那以前他與瑩兒在一起時算什麼?
風,無情地吹來,夾著涼意,帶著濕氣,沒有人給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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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的矚目下,璐瑩輕輕地睜眼,身體虛軟無力,仿佛有什麼已經流失,再看小姍,淚眼蒙蒙,什麼都不用說,她已經知道。
“這次是我自己的選擇!”淚水盈溢的眼,目光溫和地望著司徒弈,說話輕柔。
濃濃的擔憂、深深的惶懼,無助的彷徨、害怕的孤寂……所有的所有,被刹那間出現的曙光驅散,聽著璐瑩真心的話語,仿佛一切都得到了救贖。
“對不起……”男人有淚不輕彈,隻因情未到傷心處。
小姍悄悄拉起淨白的手,兩人靜靜地退出。
“我聽到了!你說,你有些愛上我了!”激動,哽咽。
璐瑩靜望著他,想笑,卻落下了淚。她早就知道,她留不住那個孩子,因為那個夢就是預感。
司徒弈歉疚地看著她:“對不起,我聽小姍說了,我知道你很喜歡孩子,可是……”
“不怪你,隻能說他與我緣分不足。”
相對流淚,彼此的距離因為某種共同的悲傷而拉近。
“以後,我們想辦法治好你的身體,如果你想,到時我們還是會有孩子!”司徒弈抹淚。
璐瑩含淚笑,她知道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她還是慎重地點了點頭。
房外的小姍捂嘴壓抑痛哭,淨白輕輕將她攬進懷。
☆★
整整休養了四個月之久,聽說陌寒來拜訪幾次,但璐瑩沒有見到他。還聽說,十天前,陌寒已經帶著伍兒一起先去了草原深處。陸起軒也應該一起去了吧……
四月底,在江南,那是風景如畫的時節。
四月底的大草原四處展現著勃勃生機,天空蔚藍,白雲朵朵悠悠浮,天遼地闊,四處綠意黯然。雖然,天依舊有點冷。
“駕——”
“豁——豁——”
馬車有條不紊地前進著,遠處的草原兒女們興致高昴地賽著馬,趕著羊,老人們坐在狼皮墊上悠閑地拉著琴,他們的神色肅穆而又飽含滄桑,古老而又帶著蒼涼的琴音盤旋在天地間,久久回蕩。
“小姐,那就您常說的馬頭琴音嗎?為什麼聽起來那麼悲傷?”
璐瑩輕笑:“就因為帶著獨特的悲傷,所以它才特別。”悲傷的琴音似乎能讓天地動容。
“小姍姑娘,你還不知道吧?那拉琴的五位老人是這片草原上有名的雄鷹,可惜,他們年老啦!也許是感歎時間的流逝,所以才拉出那麼動人的琴音吧!”青影找來的向導在旁熱情地介紹。
“阿魯大哥,我發現你們的大草原真大,走了四天,我還沒有看到盡頭!看前麵的路,似乎永遠都不會有盡頭一樣。”小姍笑嘻嘻地探頭向外。
阿魯豪爽地“哈哈”大笑:“小姍姑娘,你可真有趣!這裏是(本文所有地名均為杜撰)奇奇爾大草原的東南部,再過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到達大草原的中部,到時,你們就可以見識到草原上最尊貴的王族所在地!”
“是嗎?”小姍興奮地將手中早已準備好的糕點扔給阿魯:“這是謝禮!感謝你陪我聊天!”
阿魯再次“哈哈”大笑著稱謝,一下子就將所有的糕點解決,他朝小姍豎起大母指,嘴裏含著最後一口糕大讚:“好吃!”說話之際,糕沫飛濺到他身上的羊皮襖上,惹得小姍陣陣嬌笑。
阿魯臉紅,憨然地賠笑著,驀地,他的眼神嚴肅起來。
小姍斂笑:“怎麼了?”一直留心兩人談話的璐瑩耳朵豎起來。
隨阿魯的目光回望,小姍隻見前方馬蹄聲聲,一隊人馬正爭相奔騰而來。
“他們是什麼人?”車隊停下。
阿魯焦急道:“小姍,快,回車裏!”
“為什麼?”雖然疑問,但小姍還是放下了車簾。
阿魯壓低聲音道:“那是這裏有名的小霸王空騰爾善,他們家是這裏有名的貴族,這家夥平日裏閑來無事,最喜歡搶劫草原上的美貌女子!”
小姍探頭欲再問,阿魯連忙將她的頭按回:“別說話,他來了!”
“阿魯!又是你?!你這次遇著的可是大主顧啊!看這馬車,主人應該是個氣派人家吧!”空騰爾善揮著手中的黑莽鞭大笑著說,他的話剛說完,身邊的人就全都附和地笑起來。
馬車內的璐瑩和小姍聽到有人用鞭子抽了車子一下,心尖一緊,璐瑩下意識地將小姍攬進懷。
“原來是空騰爾善少爺,您最近可好?”隻聽阿魯憨厚的聲音問。可以想像,他正對著馬車外的人行禮。
“阿魯大哥,出了什麼事?”是淨白過來,他一身輕騎裝坐在白馬上,銀發順滑地垂在胸前,整個人看起來就像草原上的白雲般清悠瀟灑。
“是銀灰色的眼睛!他的眼睛是銀灰色!”空騰爾善的隨從大叫起來。
阿魯連忙揮手:“大家別慌!他們不是壞人,是我的客人,他們就是這次的雇主!他們對我很好!真的!雖然他的頭發和眼睛異於常人,但我敢保證,他們一定是普通人!”
淨白揚起精致的小臉,突地明媚一笑,刹那間天地為之遜色。
空騰爾善率先回神,他清清嗓子,語氣傲慢地問:“你就是這車隊的主人?”
淨白把玩著手中的馬鞭:“雖然不是我的,但他們都是我姐夫的!”他不喜歡眼前的這個人。
“那你姐夫在哪裏?”空騰爾善將下巴輕輕揚起,想借由這個刻意的動作抬高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