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天下著瓢潑大雨,我鼻梁上架著副眼鏡,橫風斜雨,眼鏡片上掛滿雨水,眼前一片模糊。手上還抱著一個紙盒子站在大雨中,身上的衣衫和斜跨的包包已經濕透緊緊黏在身上。
要多狼狽有多狼狽,此時,一輛黑色超豪華林肯車停在我身邊,司機撐著傘下車為我打開車門,恭敬的請我上車。座位上還有一個超帥的霸道總裁一臉心疼的看著我。
當然,以上關於霸道總裁的部分都是我自己的yy。
世上哪來那麼多的霸道總裁,即使真有,也看不上狼狽如我!
難道是本命年的緣故,最近真是倒黴到家。
先是從大學就在一起的男朋友以性格不合為由跟我分了手,我心裏的os是:性格不合你個鬼啊!你特麼絕對是劈腿那個大胸妹了!我的好閨蜜阿花曾經提醒過我,他跟大胸妹有貓膩,阿花從不會騙我,所以她說的十有八九是真的,但是我什麼都沒說,冷靜的接受了分手這回事。
做為一家外資公司的小財務,上周通宵加班趕出來的報表被發現有一個無關數據的小失誤,緊接著,按財務主管要求更改的季度預算表被財務總監大罵,主管立刻翻臉不認人,聲稱自己從未下過這種指示,於是我華麗麗的背了黑鍋,總監大手一揮就解雇了我。
賠付的工資剛夠還上拖欠了幾個月的房租,現在我錢包裏還剩最後的一百六十五元八角錢。
手機在這種時候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我吸吸鼻子,調整聲音,一隻手繼續抱著箱子,一隻手去掏手機。
“啪嗒”一聲手機摔在地上,屏幕立刻開了朵多邊玻璃花。所幸它還是堅挺的響著,這代表我還可以繼續使用這個手機。
我艱難的蹲下身去撿手機,手上的紙箱子終於忍受不了摧殘煎熬分崩離析。
仿佛是一個信號,或者是根稻草,壓垮了強撐的心理防線,我索性丟掉手上殘存的東西,也不接電話,一屁股坐在地上崩潰大哭。
一邊哭,一邊還記得把手機撿起來小心塞進包裏,要找工作就得有手機,口袋裏的這一百六十五塊八還不知道能不能支撐到找到工作那一天,哪裏還有閑錢去買新手機。
我日夜加班,為了工作絲毫不敢懈怠,卻落得這樣的下場!那個男人我愛了六年,為了他留在這個城市,他說變心就變心,說分手就分手。電視裏我喜歡的男神宋仲基娶了我喜歡的女神宋慧喬,以前我喜歡謝霆鋒和王菲,後來他倆也在一起了。我可真有出息,本以為生活是偶像劇,誰知道被我活成了苦情戲!
想一想更是心酸,越是哭的厲害。旁邊偶爾有路過的行人也是匆匆趕路,這樣的大雨誰有空去理會一個坐在地上哭泣的女孩。
我哭了一會兒,正準備將地上的東西收拾收拾丟垃圾桶,一雙小腳忽然立在我眼前,我抬起頭,一個皺著眉頭的小正太滿臉嫌棄的說道:“你真醜!”
這小男孩看起來大概七八歲,唇紅齒白,一副電視廣告裏人見人愛的娃娃樣。
真是人倒黴起來簡直無下限,這男孩長的人模狗樣的,說出來的話實在難聽!
我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說道:“你再亂說話我就把你抓到山上去喂妖怪!”
他嫌棄的甩開頭,說道:“你以為我是小孩嗎?還拿妖怪來嚇唬我!”
這時,幾聲蒼老的咳嗽響起,一個顫顫巍巍的婆婆駝著個包,氣喘籲籲的叫喚道:“小祖宗,你倒是慢一點啊!”
看來是小正太的奶奶,聽到她的聲音,男孩立刻沉默。
有人在,我也不好意思再坐在地上,趕緊站起來收拾東西。
雨慢慢小了,我把被雨打濕已經無用的東西一股腦丟進垃圾桶,再掏出眼鏡布擦幹眼鏡,眼前的世界才慢慢看清楚了。
我轉身,發現這一老一小還站在原地看著我。
我衝祖孫倆笑了笑,就自顧自走向不遠處的公交站台。
誰知兩人也跟了上來,我有些尷尬,到底剛才那個樣子還是太難看了些,被他們祖孫倆看了個正著。
婆婆開了口:“姑娘,我們祖孫倆今晚沒地方去,能收留我們一晚嗎?”
我十分驚訝,心裏自動腦補各種社會新聞。雖說這一老一幼看起來無害,但是有誰會要求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收留她?更何況,我家還有阿花,我一個人住,習慣了跟總是忽然出現的阿花聊天,有外人在,始終是不方便的。
我正思索著如何委婉的拒絕她,婆婆卻仿佛看透了一切似的,忽然神秘的一笑,附在我耳邊道:“你的朋友阿花今晚不會過來的,而且,我不白住,作為交換,我會送你一件禮物。”
我大驚,阿花是一隻女鬼,這個婆婆這樣說是什麼意思?她怎麼會知道我在想什麼呢?而且,這倆人明明不是鬼,我原本以為他們是人,現在看來也不是人了。
說起來,這一路好像都沒碰見一隻鬼。
我心裏還在天人交戰,居然沒發現自己已經隨著人流上了公交車。
這一老一小就坐在我旁邊,我如坐針氈,心裏不停詛咒死阿花,需要她的時候就不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