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第5章 王者歸來(1 / 3)

端木雲衾沒有回答,隻是用筷子在砂鍋裏來回翻攪。半晌後,他開了口,氣息有些虛薄:“這是錦鯉。”

一定是昨日去了花園池邊被什麼人給撞見了,所以今日才會發生這樣的事來。

“錦鯉!?”涼鳶驚問,“好惡心!”胃裏隨即一陣翻江倒海,她一連幹嘔了好幾次。怪不得這魚肉的味道那麼奇怪,原來是錦鯉!天呐,那可是神明的化身,高貴的圖騰,要是吃進了肚子可是會遭天譴的呀!難道真的是她太過招搖,惹到了不該惹的人?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來人,把這些東西都給我撤出去!”端木雲衾忽地大發雷霆,衝著無辜的宮女們大聲喝道。

“是、是,王爺。”

話音方落,即有兩三名宮女哆嗦著走上前,手忙腳亂地將台上的東西撤了下去。

“以後除非我親自傳喚,否則任何人送來的東西都不準進瀟雅宮,違令者斬!”

這是涼鳶第一次見到他如此強勢的一麵,麵上妖嬈的氣息全然消散,改而代之的是一種無與倫比的魄力,甚至還帶有幾分“戾氣”。她一直以為他是一個溫柔至極的人,不會大聲說話,不會與人生氣,更不會說出“斬”這樣的字眼。然而今日一見她才知道,原來越是儒雅溫順的人爆發起來才越可怕。

之後,端木雲衾並沒在瀟雅宮中多做停留,丟下那道命令後便拂袖離開了。

這一夜,整間雲衾殿靜的可怕,仿佛連風聲也都靜止。

涼鳶在床上輾轉反側晚膳時的那一幕在腦中遲遲不肯消散。這一切究竟是誰做的?為什麼她總覺得有人在針對自己?而且那個人離她很近很近……真的是他嗎?是肖風嗎?

茫茫荒漠,寸草不生,寒冬時節的西胡部落顯得格外蕭條。在那兒,人們衣不能暖、飯不能飽,甚至連飲水也都因冬季河流凍結成了莫大的問題。盤踞在大戌國西北方的胡王朝就如一頭饑耐了很久的野獸,由於見到了血,聞到了腥,此刻正睜著它炯亮的眸子死死盯在富庶的中原皇州,掐算著時機準備發起進攻。

在西胡,喀則河的上遊住著這個民族的首領——琅邪單於。他是琅邪皇族世襲的第三代單於,亦是當年遠嫁大戌國的胡族長公主的親弟弟,換言之,也就是淩初錦的舅舅。如今,琅邪雖然年事已高,但精神依舊矍鑠,氣度依舊非凡,在族民中的威信甚高。

不久前的某日,清早醒來後他走出帳外,不料見到一名被火灼得半死不活、麵目難辨的男子正昏迷在地,其身側還有一隻胡族獨有的藍眸藍狐,它亦是疲憊不堪,耷拉著耳朵氣喘不止,圍在男子的身側低聲嗚鳴。

藍眸白狐極其罕見,被視作胡族的神獸,絕非一般人能夠馴服得了的。琅邪單於一見它便知其主人,也就是眼前這個將死的男子的來曆不會簡單,於是立馬叫來族裏最好的醫師為其療傷治病。細細一算,連帶今日已過了十個日頭了,卻仍不見其清醒,甚至他的脈象越來越弱,氣息也越來越虛。

人人都在規勸琅邪單於趕緊放棄對這個來曆不明的人的醫治,借口他的存在隻會拖垮整個胡族的南徙進程,可琅邪單於就是固執地堅持著,至於原因,連他自己也不明白,隻是莫名地覺得體內有什麼東西在牽引著他與他,叫他放不下他。

是時,已是子夜。族醫們方替其敷好傷藥準備退下,琅邪單於忽然駕臨帳中,來到榻邊仔細將榻上之人看了一番——臉上的疤痕還很猙獰,但比起第一日見到時要好太多了,已能辨別得出他原來的相貌了,高高的鼻梁,深凹的眼眶,薄唇雪膚,怎麼看怎麼像是有胡人的血統。

“陛下深夜駕到可是有事要吩咐臣等?”一名族醫開口問道。

“沒什麼大事,隻是想來看看這個孩子。”琅邪單於輕輕搖了搖頭,道。

“回單於,今日老臣在給這位公子上藥時,無意在其肩後發現了一處印記,柳葉形狀。”族醫小心翼翼地稟報著,對自己的揣度並非有十足的把握,“不知陛下記不記得,長公主的獨子……”他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微微抬眸看了看單於的臉色。

聞此,琅邪單於猛地睜大雙眼,直直盯在榻上那人的臉上。他怔住了,許久後訥訥吩咐族醫們,道:“快,讓本王看看。”

“是。”話音落下,四名族醫齊聲應道。他們一擁而上,兩個扶其手腳,一個撐其身子,還有一個則是小心翼翼地解開了他肩上的繃帶,直至那處印記暴露在眾人眼前。

“就、就是他!沒錯,就是他!本王的親外甥,咱大胡王朝的王子,淩初錦!”琅邪單於很是激動,激動到一時間慌了手腳,興奮地直在房裏打轉,“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哇!端木那狗賊害死了本王的親姐姐、親姐夫,我還以為他們的孩子也死了呢,原來他一直都好好的,好好的呀,哈哈哈……”

“恭賀單於,陛下萬壽無疆。”

“起來起來,還談什麼萬壽無疆,本王隻要你們把我的外甥治好,聽到沒有!?”

“臣等遵旨,陛下。”

就這樣,這個寥寥的冬季因為從天而降的“錦王子”而生出一抹活力,並似一股水源在這片荒漠中慢慢滋潤開來,鮮活了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