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山中學武(四)(1 / 3)

剛開始,白絕空以為依著他的程度怎麼也得需要十年時間才能練成青陽神功,依照這般速度,隻怕不用十年就能達到,心底驚喜,表麵絲毫不露聲色。

淩俠風雖然天資一般,學武卻十分用心,更關鍵心無雜念,既少了走火入魔風險又加快了進步速度,須知修習內功不同於拳腳刀劍,對於修煉人資質要求固然苛刻,但更重要的還有一項就是心力專注,不受幹擾,否則,縱然天資卓越,若是旁騖太多,雜念難除,最後未必能學有所成。

白絕空剛開始看不起他,現在才知曉這少年的確是少有的學武奇才,愈加欣賞,本來淩俠風過了最重要一關就驗證了自己的練功方法正確,可以不再教他武功。不過,見他進展越來越快,超出預料,畢竟經過數年心血調教,此時已經將其看成自己真正的親傳弟子,不舍放棄,心想:“反正如何練成青陽神功的方法已經找到,不如先細心調教這名弟子,看他幾年內能將青陽神功完全練成。”按照這個想法,依舊每日教他練武,始終不輟。

不知不覺,五六年時間轉瞬而過,白絕空不再涉足江湖,傾心傳授,待得這名弟子逐漸大成,樣子和麵貌也變化了許多。淩俠風到了十七八歲,身材高大,肩寬背挺,麵貌也從上山時的稚嫩變得漸漸成熟,成為一名健壯矯捷的小夥。當初剛上山時遇到的兩名青衫童子清風、明月早已不在,換的還是兩個十二三歲童子,和他剛來時的年齡一樣,但是如今,淩俠風走到跟前,至少比對方高了一頭。

白絕空樣貌還是絲毫未變,這些年除了傳授武功之外,從不跟他多說一句閑話。兩名青衫童子畏懼他,白絕空一般情況不理會他,他在山上呆了數年,除了練功沒有一個可以聊天說話的人,每天也隻有勤加練功來打發時間,不知寂寞,匆匆幾年,連自己的樣貌變了也不知道。

這一日,他練完功,在山間小溪打水,無意間瞧到水麵倒影出一個成熟小夥的模樣,甚是納悶,走近細看才發現原來是自己。

溪水清澈如鏡,魚兒自由來去,微微蕩漾的水麵顯出一個成年男子樣貌。

臉型稍長,濃眉大眼,鼻梁高挺,下麵一雙略顯厚點的嘴唇,樣子生得既不俊也不醜。

“咦,這是我嗎?”

他有些不敢相信,伸手一指自己的臉,水中的人也同樣伸手,好像在跟著他做動作,覺得很有意思,忍不住哈哈一笑,揮手攪動水麵,溪水流淌,魚兒驚走,剛才看的清清楚楚的樣子變得又模糊起來。淩俠風提著手裏的水桶,凝視清水中的人影,不知為何,心底有些既高興又酸楚的感覺。忽忽數年,自己終於長大了,時光如同一攪動就流動不息的溪水,一旦離去就無法挽回,此時此地,隻能大概回憶起往日的模樣,卻再也難以見到。

那個當初上山懵懂無知的少年,盡管再稚嫩,隨著歲月積累也總有成熟長大的一天,也許這就是人生。

他忍不住歎息一聲,扛起水桶轉身,順著林蔭小路回去。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山歌。

歌聲唱道:

莫聽穿林打葉聲,

何妨吟嘯且徐行。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

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

山頭斜照卻相迎。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

也無風雨也無晴。

唱的正是蘇軾寫的一首詞《定風波》,語聲渺渺,悠揚灑脫卻又帶著一股看穿世事的孤寂淡漠,微含滄桑之意。

竹林疏疏,白衣飄忽,斑駁林影之間顯出一道人影。

“師父!”

淩俠風放下水桶,腳步一點,身起如鶴,倏忽間就躍出了三四丈。他此時早非數年前上山時所比,幾個起落到了近前,見了對方站定腳步躬身行了一禮。

白絕空雙手負後,瞧著他,緩緩道:“最近的武功練得怎樣了?”

淩俠風道:“弟子還是每日像往常一樣早午晚練三次,半點不敢懈怠,請師父指教。”

近些年,隨著他的內功日深,白絕空對他的考校間隔也漸漸加長,由他自行修煉,最近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考校他的內功,說道:“嗯,好,你隨我來。”

淩俠風挑起水桶,跟隨他身後,走回竹林間的庭院。

放好水桶,兩人進入練功房,對麵盤膝而坐。

白絕空看了看窗外,思慮了一陣,問他:“你跟隨我來這兒有多長時間?”